第68章

　　贾铭却悠闲地品着茶，还有闲情与当家主事的凤姐说笑：腹中空空，可有什么美味？

　　这番作态让贾府上下目瞪口呆。

　　但在凤姐、李纨等女眷眼中，

　　这般从容的气度更显威仪——

　　此刻贾府众人身陷危机，

　　贾铭却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判官，

　　这般风采，

　　岂非正是权柄的极致体现？

　　凤姐暗自思忖：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目光不经意掠过身旁战战兢兢的贾琏时，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失望。

　　......

　　往日怎么看都满意的夫君，

　　如今竟觉得如此不堪入目！

　　下面是

　　甜腻的脂粉香气萦绕鼻尖。凤姐心头泛起一丝惆怅：既已嫁作人妇，再多念想也是枉然。

　　平儿凑近低声提醒： ** 奶，爵爷正与您说话。

　　贾铭的目光被这主仆二人吸引。平儿身着淡黄罗裙，腰间朱红丝带将纤腰束得盈盈一握，端庄中透着妩媚。

　　这丫头确实生得标致。肌肤如雪不施粉黛，只唇间点着胭脂。温婉可人的模样与凤姐的凌厉气势相得益彰。

　　贾铭对平儿颇有好感。虽说是凤姐的左膀右臂，但这丫头心地纯善，常在背地里行些善事。

　　感受到视线，平儿耳尖微热。作为陪嫁丫鬟，她对这位近来声名大噪的爵爷也不敢多作念想。

　　凤姐这才惊觉失态，急忙堆起笑脸：爵爷稍候，这就去准备。

　　多备些，弟兄们都饿着。

　　是是！凤姐暗暗咬牙，转身张罗后厨赶制餐食。

　　等候间隙，又命平儿端来现成茶点应急。

　　贾铭招呼武攸决和思月他们：“快来一起吃，忙了半天午饭都没用，肯定饿了。”

　　思月含笑应道：“多谢爵爷体恤。”

　　她确实饿了，随手取了块点心吃起来。

　　武攸决、冯紫英等人也不拘礼，边吃边暗自钦佩。

　　这般紧要关头——

　　皇差在身，谋逆大案，

　　贾铭竟能从容饮食！

　　何等气度！

　　凤姐为免冷场，笑问贾铭：“昨日送去的两个丫鬟可还称心？”

　　贾铭随口道：“甚好。”

　　贾母闻言露出笑意。

　　凤姐接话道：“其中有一个还是我特意挑的，不过都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平日可金贵着呢。”

　　众人都竖耳听着——

　　尤其聚焦在贾铭身上。

　　凤姐又问：“爵爷若满意，再添两个如何？”

　　贾铭瞥她一眼——

　　前脚刚“送”了百名虎豹骑，

　　后脚又要赠美婢。

　　好个贴心人！

　　他爽快应承：“甚好！”

　　凤姐、贾母、贾政闻言皆喜。

　　能与这位新贵交好——

　　区区婢女，

　　何足挂齿！

　　况值此非常之时！

　　凤姐望向贾母，

　　这等事自然要老祖宗点头。

　　贾母眉开眼笑：“除了鸳鸯，我院里丫头随你挑。”

　　五六名丫鬟睁大眼睛望着贾铭，眼神透着期盼。

　　若是前些日子，根本没几人愿意伺候这位爷。可如今情形大不相同——众人亲眼目睹他威风凛凛的模样，连那些权贵都奈何不得。更别提跟着他的袭人、晴雯如今都过上了好日子。

　　这样的转变让丫鬟们心思活络起来。谁都盼着能跟他走，说不定还能当上伯爵侧室。这种好事谁会拒绝？就连王夫人和贾宝玉房里的丫头也不例外。

　　贾铭并未立即表态。身旁的臧霸瞪圆眼睛嚷道：既然要送人，就该让爵爷随便挑才是！贾母闻言点头：屋里这些丫头，但凭无双伯挑选。

　　贾铭目光缓缓扫过。每个姑娘都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他刻意避开探春、黛玉等人——并非看不上，只是暗自盘算：待成了我的人，自然会带着陪嫁丫鬟过来，暂且让她们跟着主子罢。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贾母、贾政夫妇以及贾琏院里的丫鬟身上。贾母身边最出色的袭人、晴雯已归他所有，除鸳鸯外，剩下那些虽好却差了些意思。

　　贾政院中有八名大丫鬟，其中金钏、玉钏这对姐妹入了他的眼。那金钏后来成了着名烈婢，本姓白，最终投井而亡——原是被宝玉 ** 惹祸，遭伪善的王夫人打骂凌逼，生生丢了性命。细究起来，宝玉也脱不了干系。

　　挑逗完人惹得王夫人大怒，这人竟转身就溜，半点担当也无！

　　这般没出息的行径，叫贾铭打心底里瞧不起。

　　故而他对这母子俩全无好感。

　　贾铭本不识得金钏是谁。

　　只见丫鬟中有个穿红绫袄配青缎掐牙背心的俏丽姑娘，明眸皓齿天真烂漫。

　　这伶俐模样倒令贾铭心生欢喜。

　　后来听闻投井之事，更显出其刚烈清白的性子。

　　边上还有个相貌相似的姑娘，想来必是金钏玉钏姐妹了。

　　既是有缘相遇——

　　便救你们一命罢！

　　贾铭朝姐妹俩微微颔首。

　　爵爷看我们了！两姐妹霎时喜上眉梢。

　　她们原想着当宝玉的姨娘，如今能跟着贾铭反倒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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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看来，这爵爷可比那不成器的宝二爷强多了！

　　【14

　　老太太既说任君挑选，贾铭岂会只要一两个？那倒显得贾家小气了。

　　起码得多挑几个，方能彰显贾府气度——他这可是替老太太着想！

　　瞧瞧，多懂事的人呐！

　　贾铭挨个细看，瞧完贾母和贾政夫妇，便轮到宝玉房里。

　　这宝贝疙瘩的丫鬟最多：麝月、秋纹、碧痕、春燕、四儿、茜雪、佳蕙、坠儿、檀云、绮霰、良儿、媚人、墨雨、紫绡......

　　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可惜袭人晴雯两个顶好的已被挑走，余下的贾铭只看中两人。

　　这位姑娘乃是宝玉身边的四大贴身丫鬟之一——麝月！

　　与她同行的却非四大丫鬟里的秋纹。

　　缘由在于秋纹此人。

　　容貌不及其他大丫鬟出众，性情也不够温婉。

　　最令人难忘的，便是她那格外鲜明的火爆脾气。

　　秋纹的独特之处在于：对待下人时端起主子架势，面对主子时又变回奴才嘴脸。

　　在下人面前摆主子谱，是她维护大丫鬟体面的方式。

　　不过这般做派倒也不算稀奇。

　　秋纹对上谄媚逢迎，对下欺辱轻慢，与晴雯、碧痕、绮霰实乃一丘之貉。

　　比袭人更熟练，比麝月更具奴婢气息。虽说紧跟袭人麝月，却不得人心。让贾铭如嗅酸涩青柠，纵有光鲜皮相讨主子欢心，内里却暗藏阴晦。

　　这等女子还是留给宝玉消受罢。

　　......

　　麝月和另一个唤作春燕的丫头，他便欣然收用了！

　　春燕本是何婆之女，在宝玉房中当二等丫鬟，原是贾府家生奴才。这姑娘机灵聪慧，最是热心肠。

　　其母糊涂颟顸，春燕却通晓事理。柳叶渚边那番对其母与姨妈的规劝之语，足见她深谙贾府规矩，更懂得审时度势。

　　她姑母专管园中花草，因莺儿折柳编篮之事迁怒春燕，挑唆何婆责打女儿，在园中闹得沸反盈天。

　　事后春燕对母亲说：平日常劝您老偏不听，何苦自讨没趣？只要安分守己，长远留在屋里，自然大有好处。

　　经此一事，何婆对女儿从此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由此便知春燕之可贵。

　　这丫头不仅心思通透，更不与人争宠斗胜，最是乐于助人。

　　瞧着这般品性。

　　贾铭只觉恰如其名。

　　仿若春燕般轻盈灵动，笑意暖似熏风！

　　原是贾母命众人自报家门。

　　倒省得他费神揣测。

　　因此。

　　除袭人、晴雯、麝月外，这丫头最得他欢心。

　　如此佳人。

　　岂能留给宝玉？

　　贾琏和凤姐屋里的丫鬟其实不多，大多是小厮。凤姐善妒，将几个陪嫁的漂亮丫鬟都赶走了，只留下平儿一人。其余的都是荣国府后来添的，或本就是贾琏的人。

　　因此，贾铭只瞧上两个——平儿自然不必说，另一个则是小红。小红原名林红玉，因冲撞了黛玉、宝玉的名讳，才改了称呼。她相貌不算出众，也无过人之处，原先在 ** 当差，做些杂活，虽有心思攀附贾宝玉，却因晴雯等人阻拦不得近身。

　　某次她好不容易寻着倒茶的机会，刚出门就被晴雯、秋纹等人撞见，讥讽她不配伺候宝玉，令她心灰意冷。后来她投奔凤姐，得到重用，又因手帕传情，与贾芸定了终身。

　　贾铭最欣赏她的清醒，早在贾府败落前，她就对坠儿说过：“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后来她依附凤姐，又和贾芸远走高飞，甚至在贾府倾覆时救了宝玉和凤姐。

　　总的来说，她是个有主见、机敏要强、野心勃勃的姑娘。

　　——不过这会儿，她还在宝玉那儿呢！这么算来……

　　宝玉，对不住了！

　　爷看中的是三个！

　　至于贾芸——

　　芸弟，别怪哥。

　　我让你当上大管家，你媳妇就当谢礼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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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算妥当后，贾铭毫不客气地开口：“鸳鸯、平儿、金钏、玉钏、麝月、春燕、小红，这七个我都要了！”

　　胃口倒是大，一口气要七个！

　　这是要打包带走？

　　胃口也忒大了！

　　连老太太和整个荣国府的大丫头鸳鸯都不放过！

　　可把大伙儿惊着了！

　　这也太狠太不讲情面了。

　　贾琏暗自嘀咕。

　　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听说要平儿时，

　　心里猛地一揪！

　　实在舍不得！

　　他还盼着日后能纳作姨娘呢。

　　偏生贾铭竟瞧中了她！

　　把平儿看得比命还重的贾琏，此刻心如刀割，差点嚷出：不可！

　　终究没敢吱声。

　　只得眼巴巴望着凤姐儿，盼她出面拦下。

　　凤姐确实万分不舍，

　　满脸为难。

　　陪嫁丫鬟都打发干净了，

　　独留平儿一个，

　　全因离不得她。

　　平儿的好处自不必说。

　　凤姐忍不住道：伯爷，平儿是我的陪房丫头，当家离不得的，能否换个人？

　　这会儿平儿倒慌了神！

　　没料想贾铭会选中自己。

　　却也并不十分意外。

　　女儿家心里都明白自己的好。

　　贾琏这几个爷们眼馋她，她岂会不知？

　　心里原是属意跟贾琏的。

　　眼下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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