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后山的奇遇

　　连绵数日的春雨终于停歇，无量山被洗刷得一片青翠。李长生背着柴刀和绳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山路上，朝着他常去砍柴的后山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但他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自从那日与乔峰迎面相遇，虽然对方只是一瞥而过，但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依旧在他心头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我只是个杂役，砍柴，吃饭，睡觉…别的都与我无关。”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反复默念，如同念诵护身咒语，努力将那些纷杂的念头压下去。系统似乎感应到他刻意维持的平静，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流，算是鼓励。

　　很快，他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缓坡。这里树木茂盛，柴火易得，而且相对僻静，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坡底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入口被藤蔓半遮着，是他偶尔躲避风雨或是偷懒…不，是修炼“躺平”心法的好去处。

　　然而今天，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前几日的暴雨似乎引发了小范围的山体滑坡，洞口一侧的泥土和碎石滑落了不少，原本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洞口，此刻竟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明显比之前深邃得多的通道口。那通道倾斜向下，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通向何方。

　　李长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琅嬛福地！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根据前世记忆，无量山剑湖宫后山，正是无崖子和李秋水隐居的琅嬛福地所在！那里面藏着《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卷轴！

　　绝世神功的诱惑如同毒蛇，瞬间啮咬着他的心。只要得到它们，他就能快速拥有自保之力，甚至一跃成为高手，何必再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地当一个杂役，靠着不知所谓的“躺平”来获取那微薄的内力？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但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想起了之前仅仅是升起寻找《北冥神功》念头时，系统那冰冷的警告和修炼效率骤降的惩罚。

　　“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与争胜心，与‘躺平’核心奥义相悖…”

　　系统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停下脚步，强行将目光从那幽深的洞口移开，深吸了几口带着泥土味的潮湿空气。

　　“冷静…李长生，冷静！”他在心中对自己低吼，“绝世神功固然好，但小命更重要！系统虽然坑，但至少目前看来，按它的规则走，还能安稳地活下去。贸然去碰那因果，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无崖子、李秋水、丁春秋…哪一个不是麻烦缠身？沾上了还能‘躺’得平吗？”

　　他反复权衡利弊，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方面是快速崛起的捷径，另一方面是系统警告和未知的巨大风险。

　　最终，对系统惩罚的忌惮，以及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对神功的渴望。

　　“不行，不能主动进去。”他做出了决定，“至少，不能是‘我想进去寻宝’这种心态进去。”

　　他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看了看天色，虽然雨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云层很厚。

　　“这鬼天气，说不定待会儿还要下雨。”他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仿佛是说给冥冥中的某个存在听，“这洞口看着挺深，应该不漏雨吧？正好，砍柴砍累了，找个干爽地方睡一觉总可以吧？”

　　他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我不是去寻宝，我只是找个地方休息，躲避可能到来的风雨。对，就是这样，睡觉，躺平…”

　　他一边默念着“躺平睡觉”，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藤蔓，朝着那新出现的通道走去。同时，他全力运转那尚未命名的呼吸法（未来的龟息功），努力让心跳平复，气息变得绵长而微弱，整个人进入一种近乎“无欲无求”的状态。

　　【系统感应到宿主心境趋于平和，规避主动争胜心态，采取被动顺应环境之策。行为判定：符合“躺平”奥义，暂不触发惩罚。】

　　脑海中闪过系统的提示，李长生心中稍定，但依旧不敢大意。

　　通道初段颇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是滑腻的泥土和碎石。光线从洞口透入，勉强能看清前方几步的距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带着一股陈腐的土腥味和淡淡的潮湿气息。

　　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几乎是挪步前行，同时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偶尔从洞顶滴落的水珠声，并无其他异响。

　　走了约莫十几丈，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隐约是一个更为开阔的空间。但就在此时，他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李长生身体一僵，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全身戒备。等了片刻，并无任何异常发生。他这才缓缓蹲下身，伸手向脚下摸去。

　　触手冰凉，坚硬，似乎是一截枯骨。他心中一跳，强忍着不适，仔细摸索。凭借微弱的光线和手感，他大致判断出，这似乎是一具早已腐朽的人类骸骨，衣物和血肉早已化尽，只剩下森森白骨，方才他踢到的，可能是腿骨。

　　骸骨旁，还散落着一些锈蚀严重的金属碎片，看形状，似乎是兵器的残骸。

　　“这里死过人？”李长生心中一凛，“是东西宗争斗的牺牲品？还是…试图探索此地的前人？”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警惕。看来，这后山并非绝对安全，这个新出现的通道，更是充满了未知。

　　他绕过那具骸骨，继续向前，终于踏入了那个开阔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石室，比外面的通道宽敞了许多，约有寻常房间大小。石室顶部有几道裂缝，微弱的天光从中透下，如同几缕灰色的纱幔，勉强照亮了室内的景象。

　　石室中央空空如也，四周石壁粗糙，布满了青苔和水渍。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坍塌的碎石和枯枝败叶，看起来荒废已久，并无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更别提想象中琅嬛福地那般的玉像、蒲团了。

　　李长生仔细打量了一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是琅嬛福地…”他喃喃道，“也好，省得纠结。”

　　他走到石室一角，找了块相对干燥平整的地方坐下，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按照自己之前的“设定”，他应该在这里“睡觉”以维持躺平状态。

　　但他哪里睡得着？

　　身处的环境，发现的骸骨，以及内心深处对琅嬛福地那一丝未曾完全熄灭的念想，都让他的心绪难以真正平静。他只能继续运转呼吸法，强迫自己进入类似冥想的假寐状态，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室内唯有他绵长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水滴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更久。他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从通道另一端，也就是他来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脚步声，但又有些拖沓，似乎来者也在小心翼翼，或者…受了伤？

　　李长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会是谁？其他杂役？剑湖宫的弟子？还是…神农帮的余孽？或者，是其他也对这后山感兴趣的人？

　　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身体紧紧贴在石壁的阴影里，呼吸法运转到极致，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连体温都似乎在下降。

　　【宿主成功进入隐匿状态，心境平稳，无主动介入意图。行为判定：符合“躺平”奥义。】

　　系统的提示再次传来，但李长生此刻无暇他顾，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逐渐靠近的“沙沙”声上。

　　声音在通道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来人也发现了这个新出现的石室，正在犹豫观察。

　　片刻后，一个身影，踉跄着跌入了石室之中。

　　借着石室顶端裂缝投下的微弱天光，李长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女子，看身形颇为年轻，但此刻却显得极为狼狈。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此刻已是多处破损，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血渍。她的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右手紧紧捂着小腹，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

　　她进入石室后，似乎耗尽了力气，背靠着入口处的石壁滑坐在地，大口地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疲惫、痛苦，以及一丝惊惶。

　　李长生瞳孔微缩。

　　这个女人，他从未在剑湖宫见过。而且看她这副模样，分明是经历了激烈的搏杀，身受重伤逃遁至此。

　　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无量山后山？又被何人所伤？

　　一系列疑问瞬间涌入李长生的脑海。但他依旧死死压制住任何好奇和探究的念头，只是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静静地隐藏在阴影中，观察着。

　　那紫衣女子喘息了片刻，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她警惕地四下张望，目光扫过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当她的视线掠过李长生藏身的阴影时，似乎微微停顿了刹那，但最终并未发现异常，可能是李长生的隐匿功夫确实了得，也可能是她伤势过重，感知已然下降。

　　她稍稍放松，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吞服下去，然后开始尝试运功疗伤。

　　然而，她伤势似乎极重，气息刚一提运，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又呕出一小口鲜血，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通道外，隐约传来了几声呼喝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追来！

　　“那妖女受了重伤，跑不远！”

　　“仔细搜！她肯定躲在这附近！”

　　“分头找！找到她，堂主重重有赏！”

　　听到这些声音，紫衣女子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牵动伤口，痛得闷哼一声，再次跌坐回去。

　　追兵已近在咫尺！

　　李长生藏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认得那些呼喝声的口音和腔调，正是前几日围攻剑湖宫的神农帮弟子！

　　这个女子，是被神农帮追杀至此？

　　他心中天人交战。救，还是不救？

　　救人，意味着主动介入纷争，违背“躺平”原则，很可能招致系统惩罚，甚至暴露自身，引来杀身之祸。

　　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个重伤的女子落入神农帮手中，下场可想而知。他虽力求自保，但良知未泯，见死不救，内心难安。

　　通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火把晃动的光影投射进来。

　　紫衣女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手中一柄短小的匕首，似乎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生动了。

　　他不是直接现身，而是悄无声息地拾起脚边一块鸽蛋大小的石子。他看准石室顶部一处看似松动的、悬挂着的钟乳石，运起一丝微弱的内力，手腕一抖，石子激射而出！

　　“啪！”

　　石子并非射向通道口，而是精准地打在了那根钟乳石与岩壁的连接处。一声轻响后，一小块碎石从顶部脱落，掉落在石室另一侧的角落里，发出“咕噜噜”的滚动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和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正准备进入石室搜查的神农帮弟子立刻被这声音吸引。

　　“那边有动静！”

　　“过去看看！”

　　几声呼喝，脚步声和火把的光影立刻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石室的另一侧角落。

　　趁着这个机会，李长生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来到那因惊变而愕然睁大眼睛的紫衣女子身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用尽全力，将她拖向自己之前藏身的那个最黑暗、最隐蔽的角落阴影里。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几乎就在他将女子重新藏好的瞬间，几名手持火把、兵刃的神农帮弟子冲进了石室，径直扑向刚才石子制造出声响的那个角落。

　　“妈的，是块掉下来的石头！”

　　“吓老子一跳！”

　　“那妖女不在这里，去别处搜！”

　　几名弟子骂骂咧咧地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很快便退出了石室，脚步声朝着其他方向远去。

　　石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被李长生紧紧捂住嘴、拖入阴影中的紫衣女子，兀自睁大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美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微弱、穿着杂役服饰，却在此刻展现出惊人冷静和手段的年轻男子。

　　李长生感觉到追兵远去，这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女子嘴巴的手，但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自己因为刚才那番冒险举动而略微加速的心跳，心中默念：

　　“我没想救人，我只是不想他们进来打扰我睡觉…对，就是这样。被动防卫，被动…”

　　【宿主于危机中采取间接、非正面冲突方式化解潜在威胁，成功规避直接介入，并维持隐匿状态。心态偏向于“维持自身安宁”。行为判定：符合“躺平”奥义边际，奖励照常发放。】

　　系统的提示让李长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擦边球成功。

　　然而，他低头看向怀中因为失血和惊吓而微微颤抖的紫衣女子，心中却无法真正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奇遇”，似乎并不仅仅是发现了一个石室那么简单。

　　这个受伤的女子，以及追杀她的神农帮，又会给他的“躺平”生活，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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