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襄阳城的坚守

　　寒风卷着细雪，刮过襄阳城高耸的城墙。李长生裹着一件半旧的棉袍，混在入城的人流中，看起来与周围那些面带菜色、眼神惶恐的流民并无二致。

　　城门口盘查森严，守城的兵卒虽然面带疲惫，眼神却异常锐利，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入城之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火、汗水和隐隐血腥的气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到极致的压抑感。

　　“快些快些！蒙古鞑子的游骑就在城外三十里，随时可能过来！”一个队正模样的军官哑着嗓子催促，声音里透着连日鏖战的沙哑。

　　李长生低着头，随着人流缓缓挪动。他强大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开，将这座雄城内外的情况尽收“眼底”。

　　城墙之上，檑木滚石堆积如山，锅里的金汁翻滚着恶臭的气泡，守军将士倚着垛口抓紧时间休息，许多人身上带着伤，包扎的布条渗出暗红的血迹，但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兵器。民夫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守城器械运上城头，妇孺则在后方忙碌地蒸炊饼、熬煮稀粥，连半大的孩子也跑前跑后传递消息。

　　一种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气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座襄阳城。这与李长生数百年来经历的江湖仇杀、门派争斗截然不同。那些是私怨，是利益的争夺，而这里，是生存与毁灭的对抗，是文明与野蛮的碰撞。

　　他的心，被这股悲壮而炽热的气氛微微触动。数百年的“躺平”修行，让他习惯了超然物外，冷眼旁观时代的兴替、个人的悲欢。可此刻，置身于这历史的洪流之中，感受着千万人凝聚一心的意志，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系统检测：身处历史重大节点，感知强烈集体意志与文明气运波动。心境受到轻微扰动，请宿主自行调整，维持‘躺平’状态。”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平静无波，却让李长生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调整？如何调整？眼睁睁看着这座城，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面临的命运吗？

　　他交了入城税，领了一块粗糙的号牌，被分配到了南城一片临时搭建的窝棚区。这里挤满了从周边逃难而来的百姓，哭声、叹息声、压抑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夜幕降临，城外远方偶尔会亮起一簇簇火光，那是蒙古军营的方向，隐隐还有马蹄声和号角声随风传来，让城内的气氛更加紧张。

　　李长生寻了个僻静角落，靠坐在冰冷的土墙边，看似闭目养神，神识却再次蔓延开去。

　　很快，他“看”到了北城楼。

　　一对中年夫妇正站在城头，眺望着远方连绵的蒙古军营。男子身材魁梧，面容敦厚坚毅，虽衣着普通，但渊渟岳峙，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女子身着淡紫衣衫，容颜秀丽，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与疲惫，但眼神依旧灵动睿智。

　　正是郭靖与黄蓉。

　　“靖哥哥，探子回报，忽必烈又调来了两个万人队，还运来了更多的回回炮。”黄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对未来的沉重忧虑。

　　郭靖沉默片刻，大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蓉儿，不必过于忧心。襄阳城高池深，军民一心，更有天下英雄来援。只要我们坚守下去，未必没有转机。”

　　他的目光扫过城下严阵以待的兵卒，扫过城内星星点点的灯火，语气斩钉截铁：“郭靖此生，能与襄阳共存亡，能与诸位将士、与满城百姓同生共死，无愧于心！”

　　这番话并无慷慨激昂的语调，却蕴含着一种泰山般不可动摇的信念。周围的亲兵和将领闻言，无不挺直了腰杆，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李长生的神识停留在郭靖身上。他能感觉到，郭靖的内力修为虽远不及自己如今的金丹境界，甚至比之天龙时代的顶尖高手也有所不如，但其内力精纯浑厚，根基扎实无比，更难得的是那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浩然正气，与整个襄阳城、与这片土地的气运隐隐相连。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李长生心中默念着这八个字。前世在书中读到，只觉得是崇高的评价，此刻亲身感受，才明白这八个字背后，是何等沉重的担当与牺牲。

　　他又“看”向黄蓉。这位昔日古灵精怪的丐帮帮主，如今眼角已有了细密的皱纹，她运筹帷幄，协调各方，心力交瘁，只为辅助丈夫守住这关系宋室存亡的最后屏障。她偶尔看向郭靖的眼神里，有担忧，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怨无悔的追随。

　　还有那穿着破旧丐帮服色，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鲁有脚）；那些来自各门各派，放弃安逸生活，前来赴难的武林人士；那些普普通通，却愿意为守城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士兵和百姓……

　　一幅幅画面，一道道气息，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精神洪流，冲击着李长生坚守了数百年的“躺平”心防。

　　他想起自己在无量山剑湖宫当杂役时，只求自保；想起在大理茶花苑莳花弄草，只图清静；想起在昆仑秘境闭关修炼，只为长生。一路行来，他见证了太多的故事，却始终像个过客，一个记录者。

　　系统再次提示：“检测到宿主心境波动加剧，产生‘介入’倾向。警告：强行介入重大历史因果，可能引发不可预测之后果，偏离‘躺平’核心奥义，影响修行进度。”

　　冰冷的警告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是啊，历史的车轮有其固有的轨迹。襄阳城的结局，他早已知道。强行改变，且不说能否做到，即便做到了，那之后呢？引发的连锁反应，或许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他的长生之道，在于超脱，在于不沾因果。

　　可是……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锣声和喊杀声从东城方向传来！

　　“鞑子夜袭！东城告急！”

　　窝棚区顿时一阵骚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李长生猛地睁开眼，看到无数流民惊恐地蜷缩在一起，父母紧紧搂住孩子，眼中满是绝望。

　　他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着东城方向迈出了一步。神识瞬间锁定东城墙——数百名蒙古精锐借着夜色和简陋的云梯，已然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一个宋军队正被砍翻，缺口正在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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