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波起于青萍之末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日来，剑湖宫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东西二宗的弟子虽不再如之前那般公开冲突，但彼此间的眼神交汇都带着冰冷的敌意。而更让底层杂役们惶惶不安的，是那愈演愈烈的关于“神农帮”即将来袭的传闻。

　　李长生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流言蜚语，依旧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拿着柴刀前往后山。他砍柴的动作愈发沉稳，呼吸悠长，努力将心神沉浸在“躺平系统”所要求的心绪平和之中。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真正的依仗。

　　这日午后，他刚将一捆柴火搬到柴房，就听见前殿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锐响和纷乱的脚步声。

　　“来了！神农帮的人打上山了！”一个满脸惊惶的杂役连滚爬爬地冲进院子，嘶声喊道。

　　刹那间，整个剑湖宫如同炸开的油锅，哭喊声、呵斥声、奔跑声响成一片。东西宗的弟子此刻也顾不得内斗，在各自主事人的呼喝下，纷纷持剑向前殿涌去。

　　李长生的心猛地一紧，一股想要随大流逃跑或躲藏的冲动几乎要淹没理智。但他立刻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以及这几日默默观察后确定的那条路线。

　　他没有丝毫犹豫，逆着慌乱的人流，身形敏捷地钻入通往后山的小径。几个同样想往后山躲藏的杂役见他方向明确，想要跟上，却被他几个拐弯轻易甩脱。此刻，他之前因“躺平”而微弱增长的内力，以及穿越前作为现代人锻炼出的冷静思维，发挥了作用。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他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被杂草和乱石半掩着，极为隐蔽，这是他前几日砍柴时偶然发现的，当时便留了心。

　　他迅速钻入洞中，又将藤蔓小心复原。洞内并不深，但足够宽敞，光线从藤蔓缝隙透入，勉强视物。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凉气扑面而来，让他因紧张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几乎在他藏好的下一刻，前殿方向就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激烈的碰撞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声音透过山岩隐隐传来，虽不真切，却更能激发人心底的恐惧。

　　李长生背靠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努力摒弃外界的纷扰。他闭上双眼，尝试运转这几日夜里摸索出的粗浅呼吸法，意守丹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他默默念诵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句子，努力将那些代表着死亡和杀戮的声音隔绝在外。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更久，前殿的厮杀声似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呼喝和某种得意洋洋的宣告，隐约能听到“神农帮司空玄尊主”之类的字眼。

　　看来，剑湖宫败了。李长生心中了然，并无多少意外。无量剑派在《天龙八部》开篇本就是个小门派，面对有备而来的神农帮，败局是注定的。

　　就在这时，脑海中期待已久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纷争边缘，成功规避直接冲突，心境保持平稳。评价：优秀。奖励：内力增长（双倍）。】

　　一股远比前几日磅礴的暖流突兀地从丹田升起，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这股力量温和而持续，滋养着他有些疲乏的身体，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经络似乎被拓宽了一丝，内息的总量有了明显的提升。

　　“双倍奖励！”李长生心中一喜。这证实了他的猜测，在更大的风波中成功“躺平”，收益也会更高。这系统，果然是靠谱的！

　　他正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忽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动静从洞外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呼喊：“放开我！你们抓我做什么？我段誉不过是一介书生，与你们无冤无仇！”

　　紧接着，一个清脆娇憨，此刻却带着惊惶的女声响起：“喂！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段大哥！我的闪电貂可不是好惹的！哎哟…”

　　似乎是女子吃痛的叫声，以及一阵小兽急促的“吱吱”声。

　　是段誉和钟灵！

　　李长生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熟知剧情，知道这是段誉被擒，钟灵放出闪电貂咬伤敌人，自己却被制住的桥段。

　　他们就在附近！而且处境危险！

　　洞内狭小空间里的宁静瞬间被打破。李长生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救？还是不救？

　　理智告诉他，必须“躺平”。系统刚刚才奖励了双倍内力，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段誉和钟灵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按照原着，他们虽有惊却无险，最终都能逢凶化吉。自己一个内力微末的小杂役，贸然出头，不仅可能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彻底违背系统原则，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神农帮人多势众，帮主司空玄武功不弱，自己出去就是送死。

　　可是…良知却在灼烧他的灵魂。那少女前几日还天真烂漫地与他说话，提醒他何处有更好的药材，虽是一场误会，却并无恶意。那书生段誉，也是个不通世故的烂好人。明知他们有难，自己却龟缩在此，见死不救…这与他接受的现代教育，与他做人的底线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我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我救不了他们…”

　　“但他们就在外面！也许…也许我能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制造一点混乱？”

　　“系统会怎么判定？见死不救，会不会有惩罚？”

　　“双倍奖励刚刚拿到，出手会不会导致奖励收回，甚至惩罚？”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前殿的厮杀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避开，因为那是门派争斗，与他无关。但眼下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尤其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钟灵，他们的呼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耳膜上。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山洞的阴冷似乎浸入了骨髓，让他感到一阵阵发寒。是遵循“躺平”之道，冷眼旁观，保全自身？还是遵循内心的良知，冒险一试？

　　系统的机制究竟是鼓励绝对的冷漠，还是…有其他的可能？

　　李长生的目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晃动的光影，内心的天人交战达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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