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随口一提

　　马尔福庄园的金碧辉煌此刻被一种阴森压抑的气氛所笼罩。长长的餐桌旁，围坐着一圈戴着银质面具、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身影。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却投不下多少暖意，反而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挂毯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伏地魔坐在主位上，他那苍白蛇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诡异，猩红的蛇瞳缓缓扫过下方匍匐的食死徒们。他刚刚听取了几份关于袭击和渗透的汇报，语气时而嘉奖，时而冰冷地施加惩罚（某个倒霉蛋刚被抬下去接受钻心剜骨的“再教育”）。

　　会议接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谄媚混合的复杂气息。

　　伏地魔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他用那细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我们的队伍，”他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毒蛇吐信，“需要新鲜血液。忠诚的、纯正的、富有潜力的血液。总是这些老面孔，令人乏味。”

　　餐桌旁的气氛微微一滞。食死徒们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生怕引起主人的“兴趣”。

　　伏地魔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坐在下首的卢修斯·马尔福，以及更远一些、如同阴影般沉默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卢修斯，”伏地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的儿子……德拉科……今年应该满十六岁了吧？听说他在霍格沃茨表现‘优异’，还是……我们救世主男孩最‘亲密’的室友？”他刻意加重了“亲密”二字，带着明显的讽刺。

　　卢修斯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略带骄傲的恭敬：“是的，我的主人。德拉科确实刚刚成年。承蒙您的挂念，他在学校……确实结交了一些……有趣的朋友。”他巧妙地避开了“亲密”这个词，用“有趣”一带而过，既承认了事实，又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

　　伏地魔的红眸又转向斯内普：“还有你，西弗勒斯。你那个女儿……爱莉西娅……去年在三强赛上，胆子似乎不小。”他回想起墓地里那个绿眼睛女孩竟然敢和他谈论“学术”，甚至还“恭维”了他几句，虽然当时觉得有趣，但现在想来，那份冷静似乎有些异样。“她和波特的关系也匪浅。斯内普，你倒是养了个……有意思的小东西。”

　　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他低着头，黑色的眼眸隐藏在阴影里，声音如同平滑的丝绸，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年轻不懂事，主人。偶尔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行为，让您见笑了。我会……严加管教。”他将女儿的行为定义为“愚蠢”和“需要管教”，巧妙地降低了伏地魔可能产生的兴趣。

　　伏地魔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两个食死徒的后代，天赋不错，却和我们的死敌搅在一起……卢修斯，西弗勒斯，你们的教育方式，真是令人……好奇。”

　　这话语中的压力让卢修斯和斯内普的神经再次紧绷。

　　卢修斯立刻恭敬地回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马尔福式的傲慢：“主人，您知道，霍格沃茨如今在邓布利多的掌控下，充满了……不良的风气。德拉科身为马尔福的继承人，需要学会与不同的人周旋，获取有用的信息。他与波特的接近，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更好地……监视他。”他巧妙地将儿子的行为解释为一种“策略”和“任务”。

　　斯内普紧接着开口，声音冰冷而肯定：“爱莉西娅同样如此。接近波特，是为了完成邓布利多交付的‘照顾救世主’的可笑任务，同时也能为您提供另一个观察波特的视角。他们年轻，不容易引起怀疑。”他将女儿的行为也纳入了“任务”范畴，并且暗示这对伏地魔有利。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阴郁的嘲讽：“至于他们的胆量……或许只是继承了其父母的一些……不必要的固执和愚蠢。”他甚至不惜将自己和莉莉也贬低进去，以消除伏地魔的疑虑。

　　伏地魔的指尖停止了敲击。他猩红的眼睛在卢修斯和斯内普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他们话语的真实性。

　　确实，卢修斯刚刚“出色”地完成了夺取预言球的任务（虽然预言内容让他很不爽），斯内普更是他安插在邓布利多身边最重要、最成功的间谍。这两个人的忠诚（至少表面上是）目前无可指摘。他们的孩子与波特交好，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一种监视策略，那或许……还有点用处？

　　而且，正如卢修斯和斯内普所希望的那样，伏地魔现在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如何对付邓布利多、寻找并保护剩余魂器这件头等大事上。招募年轻人扩充队伍，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并非当务之急。他对那两个孩子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有点胆色”和“斯内普/马尔福家的种”的层面上，远未到觉得他们非拉拢不可的地步。他甚至懒得去查证爱莉西娅·斯内普的母亲究竟是谁——那不值得他浪费心神。

　　沉默了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伏地魔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冰冷：“哼……监视？希望如此。卢修斯，西弗勒斯，管好你们的孩子。让他们记住自己的身份…如果让我发现他们产生了任何不该有的……同情心……”他没有说完，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是，主人！”卢修斯和斯内普同时低头应道，内心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去吧。”伏地魔挥了挥手，显然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食死徒会议就此结束。众人如同获得特赦般，恭敬地行礼后，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出了令人压抑的大厅。

　　离开马尔福庄园，去到蜘蛛尾巷的书房后，卢修斯和斯内普才真正卸下了伪装。

　　卢修斯优雅的假面彻底消失，脸上带着后怕和疲惫，他甚至需要扶着书架才能站稳。“梅林啊……他居然真的注意到了德拉科……”

　　斯内普的脸色也比平时更加阴沉，黑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担忧。他给自己和卢修斯各倒了一杯烈酒（不是红酒），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斯内普的声音嘶哑，“黑魔王只是暂时失去了兴趣，但迟早会被再次提起。”

　　卢修斯重重地点头：“我知道。我已经把德拉科送到你这里了。”他揉了揉眉心，“纳西莎担心得快要疯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绝不能让他们的孩子被拖入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看好他们，西弗勒斯。”卢修斯离开前，郑重地嘱托。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黑眸中的神色愈发坚定冰冷。

　　书房门关上后，斯内普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蜘蛛尾巷灰暗的天空。他必须想个办法，既能保护女儿，又不引起黑魔王的怀疑。

　　这场危险的游戏，因为孩子们的卷入，变得更加复杂和紧迫了。而他，西弗勒斯·斯内普，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女儿——尽管对方是黑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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