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回江南

　　史向明一听洛林升的推辞，急忙上前一步。

　　语气恳切：“老前辈谦虚了！“

　　“您的技艺经过几十年岁月沉淀，早已融入骨血，怎么会生疏呢？”

　　他抬手比划着，眼中满是真诚：“再说，建造新式战船可不是小事！”

　　“南海的冯若芳这些海匪，劫掠商船、屠戮渔民，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西域的大食更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侵扰边境。”

　　“咱们造战船，是为了守护大唐的百姓，让他们能安稳过日子，免受外敌欺凌。”

　　“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老前辈您难道忍心看着百姓继续受苦吗？”

　　老王也跟着凑上前，搓着双手劝道：“洛老，史将军说得在理啊！”

　　“您当年在江南造水车、设计粮仓机关，不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吃饱饭、过好日子吗？”

　　“现在有机会为大唐出力，护佑一方百姓，您就答应吧！”

　　洛林升看着眼前众人期盼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当年打铁时的温度。

　　脑海中闪过年轻时背着工具箱，走遍江南各州府，帮百姓修水车、造农具的场景。

　　那份想用技艺造福天下的抱负，时隔三十年，竟又在心底翻涌起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神中的犹豫渐渐褪去。

　　语气缓和了几分：“罢了，老夫也不是铁石心肠。“

　　“你们先说说，这兵工器械厂要造的战船零部件，具体有哪些要求？旋转炮架的结构，你们有图纸吗？”

　　史向明和张达先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喜色，像是久旱逢甘霖般激动。

　　史向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

　　双手递到洛林升面前：“老前辈，这是新式战船旋转炮架的图纸，是摄政王亲自看过定下来的，您请看！”

　　洛林升接过图纸，走到村口的石墩旁坐下，借着最后一丝夕阳的光亮仔细查看。

　　他时而眉头紧锁，手指在图纸上轻轻点戳，像是在思索结构的缺陷。

　　时而嘴角微扬，眼中闪过赞许，显然是认可设计的巧妙。

　　周围众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路。

　　村口的老槐树上，几只归巢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了两声，竟被周显悄悄挥手赶飞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洛林升才缓缓放下图纸。

　　抬头看向众人时，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淡漠，多了几分神采。

　　“这图纸设计得不错，旋转炮架的底座配重很合理，能稳住火炮后坐力。“

　　“不过还有几处可以改进，改完之后，炮架转动会更灵活，承重能力也能再提三成。”

　　史向明和张达先连忙凑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老前辈，您有什么改进的办法？快给我们说说！”

　　洛林升指着图纸上炮架的关节处，语气笃定：“你们看这里，现在用的是直齿咬合，转动时摩擦力大，还容易卡壳。”

　　“要是改成斜齿，齿面贴合更紧密，转动起来又省力又安静，故障率能降一半。”

　　他又指向图纸角落的轴承示意图：“还有这里的轴承，图纸上写着用铁铸，铁轴承容易生锈，用不了多久就得换。”

　　“要是换成青铜铸造，再在轴承缝里填上石墨粉润滑，使用寿命能延长一倍不止，还不用频繁维护。”

　　站在一旁的老工匠忍不住惊呼：“妙啊！洛老前辈这办法太妙了！”

　　“青铜加石墨，既耐磨又防锈，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史向明更是激动得攥紧拳头，对着洛林升深深一揖：“老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有您相助，咱们的兵工器械厂一定能造出最好的战船零部件，将来剿灭海匪、抵御大食，就更有把握了！”

　　洛林升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终于彻底松口：“好吧，老夫就答应你们，出山相助。”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老夫有个条件，兵工器械厂建成后，要招收一些本地的年轻人，最好是家境贫寒、肯吃苦的。”

　　“老夫要把打铁、铸造、机关这些手艺传给他们，让这些技艺能一直传下去，别到了老夫这辈就断了根。”

　　史向明和张达先对视一眼，连忙点头应道：“没问题！”

　　“别说招收年轻人，就算您要开个工匠学堂，咱们都全力支持！”

　　张达先补充道：“到时候咱们就贴出告示，凡是愿意来学手艺的年轻人，管吃管住，每个月还发月钱，保证能招到一大批肯吃苦的好苗子！”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暮色缓缓笼罩着铁匠铺村。

　　晚风拂过村口的老槐树，树叶沙沙作响。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扬子县的官差就带着几十名工匠、劳工，推着装满木材、砖石的马车，浩浩荡荡来到铁匠铺村。

　　兵工器械厂的建设，就此拉开序幕。

　　洛林升穿着一身崭新的粗布工装，手持墨斗，在空地上放线定桩，指导工匠们划分锻造车间、铸造车间、仓库的区域。

　　“锻造车间要靠近村西的铁矿坑，省得运铁矿费力气！”

　　“铸造车间得建在地势高的地方，排水方便，免得铁水溅到积水里出危险！”

　　他声音洪亮，指挥得有条不紊，工匠们都听得格外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

　　史向明则带着护卫，去村西的铁矿坑查看情况。

　　安排人清理坑口的杂草，搭建采矿的支架。

　　张达先忙着从各州府调拨物资。

　　一会儿让人送石灰，一会儿让人运青铜，忙得脚不沾地，却满脸笑容。

　　整个铁匠铺村热闹非凡，锤击声、吆喝声、马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此时的广州，袁晁正站在码头边，看着身后几十名背着工具箱的工匠。

　　大声叮嘱：“各位兄弟，咱们这次去扬子县，是帮着建兵工器械厂，造战船零部件，事关大唐海防，可不能马虎！”

　　“路上都抓紧点，咱们快马加鞭，争取早日赶到，别耽误了工期！”

　　一名领头的老工匠拱手应道：“袁大人放心！咱们都是广州最好的铁匠、木匠，保证到了扬子县就开工，绝不拖后腿！”

　　袁晁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袋银子，分给工匠们：“这是路上的盘缠，大家路上吃好喝好，要是遇到什么事，就拿我的令牌去官府求助！”

　　工匠们接过银子，纷纷道谢，随后翻身上马，跟着袁晁朝着扬子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在广州的官道上响起，扬起一路烟尘，朝着江南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广州城外的驿站里，崔乾佑和田乾真正整理着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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