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旗升处破陌刀

　　激光笔的红光在安庆绪营帐顶炸开第三道亮斑时，安倍山玄色团龙大氅在夜风里猎猎翻卷。

　　蟒纹皂靴踏过满地狼藉，以鹰视狼顾之姿踏入灯火摇曳的中军大帐。

　　史向明拎着严庄的后领跟在身后，那老狐狸早已气绝，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狰狞 ——

　　谁能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包现代酒鬼花生手里。

　　“史大人！严军师他……”

　　亲卫们举着刀围上来，却被史向明反手甩过去的玉佩砸中额头。

　　那是安倍山刚塞给他的信物，断裂处的金线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史向明踩着严庄的尸体登上台阶，声音比帐外的号角还响，“这是老主公的玉佩！安庆绪弑父篡位，现在，该清算旧账了！”

　　帐内突然死寂。

　　那些原本护卫安庆绪的玄甲军你看我我看你，甲叶碰撞的脆响里藏着慌乱。

　　安倍山慢悠悠地踱进帐门，锦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酒渍，腰间龙纹玉佩随着步伐轻晃 ——

　　这是他当初从李猪儿替身身上扒下来的，此刻倒成了最好的身份证明。

　　“阿爹？”

　　帐角传来安庆绪的哭腔。

　　这小子还穿着不合身的龙袍，发髻歪在一边，脸上的胭脂被泪水冲得像只花脸猫。

　　他望着安倍山腰侧的刀疤，突然瘫坐在地，“不可能…… 你明明已经死了……”

　　安倍山踢开脚边的酒壶，壶里的烈酒在青砖上漫开，倒映出他冷冽的脸。

　　作为一个刚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对这个便宜儿子毫无血缘羁绊，只有论文里那些关于 “安庆绪弑父” 的冰冷记载。

　　“死的是李猪儿。”

　　他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安庆绪的眉心，“你以为削了田承嗣的兵权，就能坐稳这龙椅？”

　　记忆里那些被安庆绪冤杀的老部下突然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腰间横刀呛啷出鞘，“老子连论文都能重写，还留着你这败笔？”

　　刀锋落下时，安庆绪还在尖叫 “我是皇帝”。

　　温热的血溅在安倍山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 ——

　　在图书馆熬夜改论文时，为了删掉一个冗余的段落，他可比这果断多了。

　　“传我命令。”

　　他用安庆绪的龙袍擦了擦刀上的血，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安庆绪弑父篡位，已伏诛。严庄同谋，曝尸三日。所有玄甲军，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亲卫们呆立片刻，突然齐刷刷抛下兵器，跪伏在地。

　　有几个眼眶发红的老兵，望着安倍山腰间玉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那是他们追随安禄山时日日叩拜的信物。

　　就在香积寺大战前夜穿越而来的安倍山和史向明，望着眼前即将厮杀的战场，忽然觉得这短短几时辰的离奇遭遇，此刻才真正有了实感。

　　帐外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 “陛下万岁万万岁”。

　　田承嗣举着激光笔站在高处，红光正射向冉冉升起的龙旗；崔乾佑骑着战马在营中疾驰，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安庆绪囤积的烟花 ——

　　那些本该用于庆功的烟火，此刻成了宣告复辟的信号。

　　田承嗣收起激光笔，眼底映着燃烧的烟花，忽然咧嘴笑了：“陛下，这烟花比长安城里的上元灯还热闹。”

　　崔乾佑却盯着舆图上香积寺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打火机，金属外壳被捏得发烫。

　　帐外此起彼伏的“万岁”声里，混着兵器打磨的刺耳声响，像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安倍山伸手轻抚龙旗，粗糙的绸缎在指尖摩挲，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褶皱。

　　他忽然想起图书馆里泛黄的古籍，那些关于香积寺之战的冰冷文字，此刻却要变成滚烫的现实。

　　一阵风掠过，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将远处唐军营地飘来的战鼓声也卷了过来。

　　安倍山微微眯起眼，袖中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这具身体里流淌着安禄山的血脉，却跳动着汉人不甘的魂灵 ——

　　所谓 “大燕” 不过是个笑话，一个沾满鲜血的谎言。

　　若想真正成就霸业，唯有推翻这伪政权，重归大唐正统。

　　他摩挲着腰间刻满梵文的陌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香积寺之战，便以 “清君侧” 为名，揭穿李俶、郭子仪妄图效仿杨国忠弄权的野心。

　　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这乱世的真命天子。

　　史向明看着那些跪地臣服的士兵，突然拍了拍安倍山的肩膀：“搞定了。现在该轮到唐军了。”

　　安倍山望向东方，那里的晨雾正被朝阳撕开一道口子。

　　安禄山的命令如惊雷般在营帐中炸开 ——

　　他命人即刻动身，传告天下：

　　“自己受奸人蛊惑，曾建立所谓的大燕。

　　如今杨国忠已被吾皇下令处死，即日起继续承认大唐正统。

　　然而，吾皇身边仍有奸人环伺。

　　故需继续清君侧，将李俶、郭子仪等奸臣尽数处死！“

　　安倍山随后又严令众人以后不得再称呼自己为陛下，改称大帅、大王等官职即可。

　　此刻的香积寺前，唐军应该已经列阵完毕。

　　安倍山突然想起史料里对李嗣业陌刀军的描述 ——

　　“如墙而进，人马俱碎”，后颈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让斥候再探唐军虚实。”

　　他转身走向舆图，指尖重重戳在香积寺的位置，“我要知道李嗣业的陌刀军到底在哪。”

　　一个时辰后，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帐。

　　甲胄上还沾着露水：“大王！唐军主力已在香积寺列阵，左翼是郭子仪的朔方军，右翼是李光弼的河东兵，最中间…… 最中间是陌刀军！”

　　“多少人？”

　　安倍山追问。

　　“整整三千！” 斥候的声音发颤，“

　　个个披着重甲，陌刀竖起来像片铁林，阳光照上去…… 晃得人睁不开眼。”

　　史向明突然想起穿越前看的纪录片，那些复原的陌刀足有两米长，劈砍时能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他咽了口唾沫，从送餐箱里摸出最后一包压缩饼干：“要不…… 咱们先吃点早饭？”

　　安倍山没理他，正对着舆图出神。

　　香积寺前是片开阔地，最适合重甲步兵列阵推进，而自己这边刚经历内乱，士气虽振，却没多少时间调整阵型。

　　他突然抓起激光笔，红光在 “唐军粮仓” 的位置画了个圈：“田承嗣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带着死士出发了。”

　　崔乾佑走进来，甲胄上还沾着血，“按您的吩咐，他们会在午时三刻点火。”

　　“不够。”

　　安倍山摇头，“李嗣业的陌刀军不破，就算烧了粮仓也没用。”

　　他突然看向史向明，“你那电动车，还能跑不？”

　　史向明愣了愣：“昨天充了气，但没电机……”

　　“不用电机。”

　　安倍山嘴角勾起抹笑，“给它套上两匹马，能不能跑起来？”

　　香积寺前的唐军大阵里，李嗣业正勒马立于陌刀军前。

　　阳光照在他赤裸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伤疤 ——

　　那是常年挥舞陌刀留下的勋章。

　　他望着远处叛军营地升起的龙旗，眉头皱成个川字：“安禄山不是死了吗？”

　　身边的副将递过望远镜 ——

　　那是西域传来的稀罕物，能看清三里外的动静：“将军您看，叛军好像在移动，阵型乱得很。”

　　李嗣业接过望远镜，镜片里果然看到叛军营地一片混乱，像是在仓促集结。

　　他突然冷笑一声，拔出腰间横刀指向敌营：“传令下去，午时进军！让安禄山的余孽尝尝，什么叫大唐天威！”

　　三千陌刀手同时顿刀，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他们身后的步兵方阵开始前移，甲叶摩擦声汇成洪流，朝着安禄山的营地压过去。

　　而此时的叛军大营里，安倍山正看着工匠们给电动车套上马匹。

　　史向明蹲在地上调整缰绳，嘴里还在念叨：“这要是在现代，绝对算非法改装……”

　　“好了没？”

　　安倍山催道，远处已经能听见唐军的战鼓声。

　　“搞定！”

　　史向明拍了拍手，突然想起什么，从送餐箱里翻出个东西挂在车把上 —— 那是个塑料喇叭，穿越前用来喊 “外卖到了” 的。

　　安倍山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那辆被马匹拖拽的电动车，车把上的喇叭在风中摇晃。他突然笑了：“走吧。让李嗣业见识见识，什么叫‘现代速度’。”

　　香积寺前的陌刀军，已经开始缓缓推进，刀墙反射的阳光，像道致命的闪电，劈开了安史之乱的新篇章。

　　午时的钟声响起时，安倍山的骑兵与李嗣业的陌刀军，终于在香积寺前的平原上，迎来了这场注定被改写的碰撞。

　　李嗣业暴喝一声，陌刀高举，三千陌刀手齐声怒吼，如同一堵钢铁城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

　　而安倍山这边，他握紧缰绳，目光如炬，看着身后的骑兵，大喊一声：“随我冲！”

　　随着他一声令下，骑兵们催动马匹，风驰电掣般朝着陌刀军冲去。

　　那辆改装的电动车也在马匹的拖拽下，带着刺耳的声响，夹杂在骑兵队伍中，冲向这决定历史走向的战场。

　　当骑兵与陌刀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电动车上的塑料喇叭突然被风灌响，刺耳的“外卖到了”声响在战场上突兀炸开。

　　李嗣业瞳孔骤缩，这古怪的声音让陌刀军的攻势出现了刹那迟滞，而安倍山却趁机大喝：“放箭！”

　　弓弦震动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去，朝着那道令人胆寒的钢铁刀墙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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