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防盗门，张少重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单间出租屋！

　　一股混合着泡面、灰尘、还有一点点男生宿舍特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凌清雪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那表情比看到魔教妖人还要嫌弃上三分。

　　她下意识地并指捏了个极其微弱的清心诀，仿佛要驱散这“污浊”的气息。

　　“此地……便是你的洞府？”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一丝……怜悯？

　　“如此……狭小逼仄，灵气……更是荡然无存。”

　　她原本以为再怎么差，也该是个能打坐调息的清净之地。

　　夜魅儿倒是没那么讲究，她饶有兴致地迈步进去，新买的凉鞋，踩在有点粘腻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堆满衣服的椅子、塞满零食袋的垃圾桶、以及桌上那台闪烁着休眠灯光的笔记本电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啧啧啧，小子，你这窝棚……挺别致啊？东西倒是不少，就是乱得跟遭了贼一样。”

　　张少重老脸一红，赶紧把椅子上那堆脏衣服抱起来胡乱塞进衣柜：

　　“咳咳……临时住处，临时住处，有点乱，你们随便坐……呃，好像也没地方坐。”

　　他尴尬地发现，唯一能坐人的床和椅子都被占了。

　　她们的注意力迅速被这个狭小空间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吸引了。

　　凌清雪首先走向那个小小的洗手间，看着墙上挂着的淋浴喷头和马桶，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警惕。

　　“此二物，造型奇特，作何用途？”

　　她指着马桶问道。

　　张少重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解释：

　　“那个……是出恭……呃，如厕用的。叫马桶。上面那个按钮一按，就有水冲下来……能把……污物冲走。”

　　他尽量说得文雅点。

　　“冲走？”

　　凌清雪更加疑惑，

　　“水从何来？”

　　她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那水龙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金属龙头。

　　张少重赶紧示范性地拧开了水龙头。

　　“哗——”

　　清澈的自来水瞬间流了出来。

　　“！！！”

　　凌清雪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水流！

　　“无源之水？！竟能凭空涌现？！”

　　她试图感知其中的“水灵之气”，却发现这水虽然清澈，却死气沉沉，毫无灵韵，仿佛……是被抽干了灵魂的水之躯壳？

　　这种感觉让她极其不适。

　　另一边的夜魅儿则对头顶那盏发出惨白光芒的节能灯泡产生了浓厚兴趣。

　　她仰着头，眯着眼看着灯泡：

　　“咦？这小小圆球，为何能发出如此稳定却毫无温度的光亮？像是……被囚禁起来的光之精魄？”

　　她甚至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发光的灯泡。

　　“别摸！烫！”

　　张少重吓得大叫一声！

　　夜魅儿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看向他：

　　“烫？并无热感啊？”

　　“呃……有的灯烫，有的不烫……反正别乱摸！”

　　张少重心累，这科普工作太难了。

　　夜魅儿撇撇嘴，转而注意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她好奇地按了一下。

　　“啪嗒。”

　　灯灭了，房间陷入昏暗。

　　“咦？”

　　夜魅儿觉得有趣。

　　“啪嗒。”

　　她又按了一下。

　　灯亮了。

　　“啪嗒。”

　　“啪嗒。”

　　“啪嗒……”

　　她像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不停地开关开关，灯泡随着她的动作明明灭灭，映得她脸上笑容越发邪气。

　　“妖女！休要胡闹！眼晕！”

　　凌清雪被这闪烁的光线弄得心烦意乱，出声呵斥。

　　“要你管！老娘乐意！”

　　夜魅儿玩得更起劲了。

　　张少重赶紧冲过去抓住她的手：

　　“姑奶奶！求你了！灯管快被你玩坏了！电费也很贵的！”

　　“电费？”

　　夜魅儿捕捉到新词，

　　“电是什么？是一种特殊的灵石吗？藏在墙里？”

　　张少重：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比灵石危险多了！乱碰会死人的！”

　　他只能再次祭出“死人”警告。

　　好不容易让夜魅儿放弃了对开关的折磨，凌清雪又指着角落里那个小冰箱发出了疑问：

　　“此铁箱为何嗡嗡作响，且散发寒意？”

　　她感受到冰箱压缩机运行时轻微的震动和散热口排出的热风。

　　“那是冰箱，用来……保鲜食物的，里面很冷，可以制冰。”

　　张少重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镇可乐，冷气扑面而来。

　　凌清雪看着里面亮着的小灯和结霜的冰块，眼神更加困惑：

　　“自行制冰？无需法力？此界凡人的机关术，竟已精巧至此？”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夜魅儿则对张少重手里的可乐罐产生了兴趣：

　　“这又是什么？铁罐子？喝的？”

　　她一把抢过来，摇晃了一下。

　　“别摇！”

　　张少重警告的话还没说完——

　　“嗤——！”

　　夜魅儿已经好奇地拉开了拉环！二氧化碳泡沫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

　　“哇！”

　　夜魅儿吓了一跳，

　　“噗！噗！噗！有毒！”

　　“脸上要毁容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运功逼毒

　　张少重赶忙拿来纸巾给她擦了擦！

　　然后接过可乐，自己灌了一大口：

　　“不是毒！是汽水！喝的！就这样喝！”

　　看着张少重喝完没事，还打了个嗝，夜魅儿将信将疑地学着样子，小心地抿了一口。

　　“嘶……味道古怪！辣舌头！但……还挺爽？”

　　她咂咂嘴，又喝了一口，评价道：

　　“比血泉酿差远了，但比白水有意思。”

　　凌清雪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屏保图案，眼神凝重：

　　“此黑琉璃镜中，为何自有乾坤？星辰流转，似幻似真……是某种窥探天机的法器？还是囚禁魂魄的邪物？”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灵力的能量波动从这“法器”中散发出来。

　　是电流声或硬盘运转的微弱震动，这让她更加确定此物不凡且危险。

　　张少重简直要给她跪了：

　　“这就是个电脑……计算……写字……画画……玩游戏用的工具！不是法器！”

　　他赶紧合上笔记本，免得这位仙子下一秒就想把它拆了研究。

　　仅仅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待了不到十分钟，两位大佬就已经受到了无数次的认知冲击。

　　从自来水到电灯，从冰箱到电脑，每一样东西都挑战着她们千百年来形成的世界观。

　　凌清雪觉得这个世界处处透着“诡异”，法则扭曲，毫无灵性，却又有着她无法理解的、冰冷而高效的“秩序”。

　　夜魅儿则觉得这里“有趣”又“危险”，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凡人建造的、充满了各种奇怪机关和玩具的……魔窟？

　　张少重看着这两位像是进了外星博物馆一样四处打量、摸摸碰碰、还时不时发表危险言论的大佬，感觉自己不是回了家，而是领了两个巨大的、人形的、好奇心爆棚的麻烦精进门。

　　他瘫倒在唯一的椅子上，看着这狭小混乱、却因为两位不速之客而显得更加拥挤和“危机四伏”的空间，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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