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记忆残章

　　灰烬还在风里打着旋，叶焚歌左手死死压着右腕，血从指缝里往外渗，一滴一滴砸在焦土上，冒起细小的白烟。

　　她没管。

　　眼睛盯着半空——双剑虽已归位，可那股共鸣还在，像两根看不见的线，缠在她和萧寒之间，拉得人心烦。

　　“你剑还在抖。”她嗓音沙哑。

　　萧寒没答，只把寒剑往地上一插，霜气顺着剑身往下爬，凝成一圈冰环，锁住剑柄。剑脊上的印痕还没散，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不是剑抖。”他抬眼，“是地在动。”

　　话音刚落，脚下裂纹“咔”地一声，朝四面炸开。

　　幽光从缝里涌出，不是火，也不是光，像某种液体在流淌，空气跟着扭曲，远处的断墙影子被拉长、撕裂，又拼不回去。

　　叶焚歌猛地后退半步，右臂剑印突地一跳，疼得她牙根发酸。

　　“这感觉……”她咬牙，“跟梦里皇极殿门开前一模一样。”

　　萧寒眉头一拧：“你梦里的事，现在在现实上演？”

　　“不然呢？”她冷笑，“我那梦又不是点播台，想看啥放啥。每次出新地图，现实都得炸一回。”

　　她话没说完，地面那道裂缝“轰”地炸宽，幽光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竖着的裂口，像被人用刀从世界中间划了一道。

　　风停了。

　　连灰都不飞了。

　　裂口深处，浮出三幅画面，叠在一起，却互不遮挡。

　　左边——楚红袖泡在血色药缸里，双眼紧闭，身上缠满符纸，胸口起伏极慢，像是被抽走了魂。

　　中间——南宫烈站在祭坛前，手里捏着一张符，狠狠拍进一个少女心口。那少女面容模糊，但身形……和叶焚歌一模一样。

　　右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额上生着胎记，黑得发亮。旁边跪着几个宫人，割开手腕，血流进婴儿口中，那胎记一缩一胀，像在吞。

　　“操。”叶焚歌低骂，“这谁剪的？《重生之我在皇室当人牲》？”

　　她想后退，可左脚刚抬，掌心血珠“啪”地弹出一滴，不偏不倚，落进裂隙中央。

　　画面瞬间清晰。

　　药缸里的“楚红袖”睁开了眼。

　　瞳孔一金一银。

　　是她自己。

　　“我艹？！”她猛地甩手，“这他妈是我？！”

　　她下意识就要伸手去碰那画面，指尖刚触到幽光，一股吸力猛地拽来，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抽进去。

　　“别碰！”萧寒一把拽住她手腕，寒霜瞬间缠上她手臂，硬生生把她往后拖了三步。

　　裂隙“嗡”地震了一下，画面消失，只剩那幽光口子还在，缓缓蠕动。

　　“它在吸你。”萧寒松手，语气冷得像冰，“不是记忆，是命格。”

　　叶焚歌喘着气，右臂火种乱窜，疼得她额头冒汗：“所以刚才那些……不是过去？是被人改过的？”

　　“不是改。”萧寒盯着裂隙，“是‘被展示’的。有人想让你看这些。”

　　“谁？”她冷笑，“南宫烈？还是那个钟声背后的鬼？”

　　话音未落，裂隙猛然扩大，幽光中猛地伸出一只手臂——漆黑鳞片覆盖，五指如钩，直抓她面门！

　　萧寒寒剑出鞘，冰刃横斩！

　　“嗤！”

　　剑锋切入鳞片，竟像砍进皮肉，撕裂声刺耳。黑鳞翻卷，底下露出苍白皮肤。

　　那手一抖，没缩回去，反而五指一扣，爪子直掏她心口！

　　“找死！”叶焚歌火种爆发，左手成拳，金光炸出，轰在那手背上。

　　可那手硬抗一击，反而借力前扑，整条手臂从裂隙中探出，肩胛处鳞片层层叠叠，像某种妖兽的残躯。

　　萧寒眼神一冷，寒剑回旋，霜气凝成螺旋刃，从下往上斩断那手臂！

　　“轰！”

　　断臂坠入幽光，裂隙发出一声尖啸，像是被烫到，猛地收缩。

　　可就在那截断臂即将消失的刹那，鳞片开始剥落。

　　一片、两片……像蛇蜕皮。

　　底下皮肤露出，苍白，却带着一道熟悉的纹路——

　　剑形胎记。

　　在左臂。

　　“……”叶焚歌呼吸一滞。

　　那是楚红袖的胎记。

　　“是她？”她声音发紧。

　　萧寒盯着裂隙，寒剑横在身前：“不是现在的她。”

　　“那是多久前的？”

　　“不知道。”他冷声道，“但能肯定——她经历过这些。”

　　叶焚歌死死盯着那截断臂，直到它彻底被幽光吞没。

　　她忽然笑了：“所以现在连胳膊都能穿越了？还是说，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时空裂缝，是个人体快递站？”

　　萧寒没接话。

　　裂隙开始收缩，幽光渐弱，可就在即将闭合的瞬间，一道低语从里面传出——

　　不是人声。

　　也不是风声。

　　像是无数声音叠在一起，字字清晰：

　　“你们……看错了……轮回早已开始。”

　　叶焚歌脑袋“嗡”地一响，眼前忽然闪出一张纸条的虚影——

　　字迹潦草，带着点嫌弃：

　　“别信眼见，信火。”

　　她心头一震。

　　这是梦里那个“自己”留的。

　　可这纸条，她从没见过。

　　“火……”她喃喃，“信火？”

　　她猛地闭眼，火种直冲眉心，金光炸开，硬生生把那幻影烧了个干净。

　　再睁眼时，眸子一金一银，燃着烈焰。

　　“这不是记忆。”她咬牙，“是陷阱。有人把假记忆塞进时空缝里，等着我们自己跳。”

　　萧寒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因为梦里从没出现过这些。”她冷笑，“我那梦虽然天天被前世自己骂，但至少——它不造假。”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

　　玉珏嵌在剑印中央，微微发烫。

　　“而且……”她抬眼，“如果是真记忆，它不会怕我碰。”

　　萧寒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向北边。

　　“钟声是从那边来的。”

　　“嗯。”

　　“裂隙里那只手，伸出来的方向，也是北。”

　　叶焚歌咧嘴一笑，带血：“所以答案在北边？”

　　“大概。”

　　“那还等啥？”她提起火剑，剑尖点地，火种顺着剑身往下流，焦土瞬间烧出一圈红痕，“我正好缺件冬衣，听说北境的狐狸皮挺暖和。”

　　她迈步往前，左脚刚落地，右臂又是一阵抽痛。

　　血从伤口渗出，顺着剑柄往下滴。

　　一滴。

　　两滴。

　　第三滴刚要落下，她忽然停住。

　　抬头。

　　裂隙虽已闭合，可空气中还残留一道细痕，像玻璃上的裂纹，横在半空。

　　而那裂痕尽头——

　　正对着北境方向。

　　她的血，滴在剑身上，顺着纹路滑向剑尖，最终悬在锋刃，迟迟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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