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亮了

　　翌日清晨。

　　军区大院在薄雾中苏醒，鸟鸣清脆，炊烟袅袅。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几声凄厉、惊恐、难以置信的尖叫彻底撕裂。

　　沈家。

　　沈母张秀芬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衣服，却摸了个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着：“衣服呢……”下意识地往床边探脚找拖鞋——脚趾触到的，是冰凉坚硬、空无一物的地板。

　　“嗯？”她彻底清醒，坐起身。

　　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血液倒流，头皮炸开！

　　卧室里，空了。

　　彻彻底底地空了！

　　原本靠墙的雕花大衣柜不翼而飞，床头柜消失无踪，梳妆台连同上面瓶瓶罐罐的雪花膏、蛤蜊油全都不见了踪影。

　　地上干净得能反光，连根头发丝都没有，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家具存在过。

　　墙上还留着几处淡淡的印痕，是家具曾经摆放过的唯一证明。

　　“啊——！！！”张秀芬的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凄厉得变了调，“老沈！老沈！快起来！家里……家里遭贼了！！东西全没了！！！”

　　沈文被这尖叫惊醒，猛地坐起，看到眼前空荡荡的卧室，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什么？！”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冲出卧室。

　　客厅，空了。

　　书房，空了。

　　厨房，空了。

　　所有房间，全都空了！

　　“我的钱！我的钱！”沈文发疯似的冲向书房原本放书桌的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地板。

　　他徒劳地在地上摸索着，仿佛能摸到那个藏着他所有秘密和家底的抽屉。

　　“没了……全没了……”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那些举报信草稿、名单……还有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小黄鱼和准备打点用的现金……

　　全都没了！

　　这不仅仅是失窃，这是灭顶之灾！那些东西一旦暴露……

　　沈睿听到动静冲下楼，看到家徒四壁的景象，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比父母更快地想到了关键——书房里的东西！那是他们沈家的命脉，更是他父亲升迁计划的核心！

　　“爸！书房……”沈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文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完了……全完了……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猛地捶打着地面，状若疯癫。

　　精心谋划的一切，还未开始，就随着那些消失的罪证和财富，轰然倒塌。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沈睿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比父亲更快地冷静下来一丝，但眼底的阴鸷和惊疑却浓得化不开。

　　他环顾着这个空无一物的家，一个名字闪过——陆云瑶！昨天陆家刚被搜查，晚上沈家就被搬空？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柳家。

　　柳清是被冻醒的。她习惯性地想拉一拉滑落的被子，却抓了个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光秃秃的床板，以及同样光秃秃的房间！

　　“啊——！！！”

　　柳清的尖叫声比张秀芬的更加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妈！爸！我的衣服！我的布拉吉！我的新皮鞋！我的雪花膏！我的首饰盒！！都没了！！”

　　她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冲向她视若珍宝的衣柜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

　　她扑向梳妆台的位置——只有墙壁。

　　“我的钱！我攒的零花钱！”柳清徒劳地尖叫着，“我的珍珠项链！我的银镯子！都没了！谁偷的？！谁！！！”

　　柳正军和胡月衣衫不整地醒来，衣柜、箱子全空了！攒下的私房钱、压箱底的几件值钱首饰、好不容易从仓库拿的几块好料子……

　　全都没了！

　　“天杀的贼啊！！我的东西！我的钱啊！！”胡月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柳正军脸色煞白，跌跌撞撞跑进书房。

　　他最担心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往来记录。

　　看到空空如也的书架和书桌，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全完了！

　　这些东西要是落到对头手里……他不敢想下去。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柳清还在她空荡荡的房间里发疯似的转圈，美丽的五官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扭曲着。

　　“一定是陆云瑶！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昨天她家刚出事，今天就我们家就出事了！我要杀了她！！”

　　她抓起地上一个幸存的破搪瓷杯，狠狠砸向墙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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