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在笑？！

　　晨光，带着初春特有的、怯生生的暖意，终于彻底驱散了病房里浓稠的夜。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栅，也落在林书研沉睡的脸上。他靠在我怀里，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像一件易碎的瓷器。我维持着拥抱他的姿势，手臂早已麻木僵硬，后背的肌肉酸痛不堪，却不敢有丝毫挪动。每一次他细微的呼吸起伏，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我心口紧绷的弦。

　　周寻站在窗边，逆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道沉默的界碑。他手里还拿着那半截扭曲变形的金属垃圾桶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锁的眉头，那里面翻涌着风暴过后的余烬和更深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杀意。

　　“脉冲信号源…定位失败了。”周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信号太短促，强度衰减太快。‘清道夫’…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他猛地将手里的金属残骸重重顿在窗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他跑不了！敢把爪子伸到这里来…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狠戾让我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林书研的手臂。怀里的人似乎被那声响惊扰，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又沉沉睡去。他紧攥着我手指的力道松了些，但依旧没有放开。

　　“薇薇，”周寻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一丝深藏的疲惫，“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我没事。书研他…需要休息。”我看着林书研沉睡中依旧透着脆弱的脸，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周寻…那个盒子…它怎么会…能感应到书研的情绪？”这是最让我恐惧的地方。那个魔鬼装置，像一条缠绕在书研灵魂上的毒蛇，精准地啃噬着他的恐惧作为养料！

　　周寻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凝重。他走到床边，蹲下身，目光扫过林书研苍白的脸，又落在他紧攥着我的手和那两枚硬币上。

　　“微型生物传感器。”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可能是植入在礼盒内衬的纳米级材料，或者…通过某种媒介直接作用于他。目标就是捕捉他的极端情绪波动——恐惧、痛苦、绝望——作为引爆信号。”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我，“更可怕的是…它可能不是单向的。”

　　“不是…单向？”我的心猛地一沉！

　　“它可能在…反向强化！”周寻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在捕捉他痛苦的同时，通过某种我们未知的神经反馈机制…放大他的痛苦！ 让他陷入更深的恐惧漩涡！形成一个…自我毁灭的闭环！”

　　自我毁灭的闭环！

　　这几个字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心脏！难怪书研刚才的反应那么剧烈！那么失控！他不仅仅是被动承受痛苦！他是在被那个装置…活活折磨！ 被自己的恐惧反复凌迟！

　　巨大的愤怒和心疼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没让哽咽冲破喉咙。我低下头，看着林书研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不安的侧脸，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脸颊。他像是感觉到了，无意识地往我怀里更深地蹭了蹭，像寻求庇护的幼兽。

　　“书研…”我低声呢喃，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别怕…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周寻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被炸得只剩焦黑碎片和扭曲金属线的礼盒残骸，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

　　“我会把这些残骸送去最高级别的实验室。”他声音冰冷，“一寸一寸地剥开！我就不信…找不到‘清道夫’的狐狸尾巴！”他小心翼翼地将残骸放进一个特制的密封袋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谨慎。

　　就在这时！

　　病床上的林书研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噩梦攫住！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攥着我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

　　“书研！书研！”我立刻俯身，声音急切而轻柔，“醒醒！是噩梦！醒醒！”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瞬间的涣散后，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一种…刻骨的恨意！ 他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清…清道夫…”他嘶哑地吐出三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寒意，“…他…在…笑…”

　　他在笑？！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起！那个魔鬼！他不仅在暗处操控着死亡游戏，还在欣赏着猎物的痛苦挣扎？！

　　“书研！看着我！”我用力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的视线聚焦在我脸上，“他不在！他伤害不到你！看着我！我是薇薇！”

　　他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眼底的恐惧和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地翻涌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

　　“水！快！”我急道。

　　周寻立刻递过水杯。我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拍着他的背。他咳得眼角泛红，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靠在床头剧烈喘息，眼神疲惫而涣散。

　　“他…他穿着…白大褂…”林书研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像是在回忆一个极其恐怖的画面，“…拿着…针…针管…说…说…‘疗程’…开始了…”

　　白大褂？针管？疗程？！

　　这几个词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不祥预感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抬头看向周寻！他脸色剧变！眼神锐利如刀！

　　“医生？！”周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怒火！“‘清道夫’…他伪装成了医生？！他在给书研注射什么？！”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猛地低头看向林书研！他手臂上…那些输液针孔…那些日常的检查…难道…难道…

　　“书研！他什么时候来的？！长什么样？！”周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林书研眼神涣散，痛苦地摇着头：“…看不清…脸…很模糊…像…影子…针…很冰…很痛…”

　　“药！他注射的药！”我声音发颤，猛地看向床头柜上那些摆放整齐的药瓶和输液袋！心脏狂跳！这里面…会不会…已经被调包了？！或者…混入了什么？！

　　周寻一步跨到床头柜前，动作快如闪电！他抓起一个标注着“营养液”的输液袋，对着光线仔细查看！又拿起几个药瓶，快速核对标签和批号！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地寒冰！

　　“表面看…没问题。”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怒，“但…不能排除被动了手脚！薇薇！立刻叫医生！所有接触过书研的医护人员！全部重新核查身份！所有药品！立刻封存送检！”

　　我立刻按下呼叫铃！手指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就在我按下呼叫铃的瞬间！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最下层抽屉的缝隙…

　　那里…似乎…卡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空了的药剂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瓶口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量的、淡蓝色的、凝胶状残留物！ 那颜色…那质地…绝不是医院里任何一种常规药物！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

　　“清道夫”留下的？！

　　他给书研注射的…就是这个？！

　　(沈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那个小小的、无标签的蓝色药瓶，像一颗淬毒的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所有虚假的平静！周寻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致命的证物，脸色瞬间铁青！病房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而抽屉缝隙里，那抹诡异的淡蓝，在晨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无声地宣告着——恶魔的“疗程”，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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