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这是什么？！

　　车辆无声地滑行在午夜的城市脉络中，窗外的流光溢彩变得模糊而疏离，像另一个世界的投影。车内死寂无声，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和林书研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他靠在我肩上，脸色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即碎。体温低得吓人，只有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属于活人的脉动。

　　贴身口袋里，那枚金属片冰冷的触感硌着皮肤，提醒着我刚才那声如同叹息般的微弱脉冲，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可能已经彻底湮灭的一切——包括那个毅然冲向深渊的男人。

　　周寻…

　　那个背影如山、眼神如鹰、总在最绝望时刻撕开一条生路的男人…真的和那片吞噬星光的黑暗一同消失了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不敢去想。只能更紧地抱住林书研，仿佛他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浮木。

　　车辆最终驶入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居民小区，在地下停车场最隐蔽的角落停下。司机沉默地递来一张门禁卡，指了指一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独立电梯。

　　“安全屋7号。绝对安全。”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机器播报。

　　我艰难地搀扶着林书研，走进那部冰冷的电梯。轿厢内部没有任何按钮，只有一处刷卡区。门禁卡贴上，“嘀”一声轻响，电梯无声地开始下降。下降了很久，远超普通地下室的深度，最终平稳停下。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完全由冷灰色合金构筑的空间，不大，但设施齐全，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极其低微的声响。冰冷的白光从天花板均匀洒下，没有任何阴影角落。这里没有窗户，像一个与世隔绝的、高科技的坟墓。

　　我将林书研小心地安置在唯一的床上，盖好保温毯。他依旧深陷昏迷，眉头紧锁，仿佛在无意识的深渊里依旧与什么搏斗着。

　　我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巨大的疲惫和悲伤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我击垮。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冰冷反光的地板上，洇开小小的、无助的湿痕。

　　周寻…你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突然从我贴身口袋里传来！

　　是那枚金属片！

　　它又动了？！

　　我猛地一惊，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手指颤抖着伸进口袋，掏出那枚冰冷的金属片。

　　它安静地躺在我掌心，并没有发光。但是…它确实在震动！ 一种非常轻微、非常规律、如同精密钟表秒针走动般的…持续震动！ 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被动的嗡鸣，也不是最后那声叹息般的脉冲，而是一种…主动的、稳定的、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特定频率信号的…震动！

　　这是什么？！

　　残余能量？还是…别的什么？！

　　我心脏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抬头看向床上的林书研——他依旧昏迷，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稳定的震动…太诡异了！它像是在…计数？ 或者…定位？！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

　　安全屋内，那原本均匀洒下的冰冷白光，毫无预兆地、极其轻微地… 闪烁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空气循环系统的低微声响，也极其短暂地… 停顿了零点一秒！

　　我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绝对安全？！

　　这里…真的绝对安全吗？！这枚金属片…难道它不仅仅是钥匙和天线…它还是…一个无法摆脱的…信标？！ 周寻让我们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一个计划的一部分？！一个…连他自己都可能无法预料后果的计划？！

　　“呃…”

　　就在这时！床上的林书研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并没有醒来，但他的手…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缓缓地、僵硬地抬了起来… 手指颤抖地… 指向了… 安全屋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合金大门！

　　他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的、几乎被喘息声淹没的音节：

　　“…门外…有…‘回响’…同样的…频率…来了…”

　　回响？！同样的频率？！

　　门外？！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我猛地扑到门边，耳朵死死贴在冰冷厚重的合金门上！

　　外面…一片死寂！

　　安全屋的隔音极好，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是…

　　掌心那枚金属片的震动…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了！ 仿佛在印证着林书研的呓语！

　　我猛地抬头，目光疯狂地扫过这间绝对封闭的“安全屋”！哪里？从哪里能看到外面？！通风口？！

　　对！通风口！

　　我扑到墙壁一侧的通风滤网前，手指颤抖地抠开卡扣！滤网被卸下！露出里面黑暗的、碗口大小的通风管道！

　　我死死将眼睛凑近那狭小的洞口，向外望去——

　　管道深处…原本应该是黑暗的地方…

　　此时，正有一只… 冰冷的、 没有任何感情的、 机械结构的… 幽蓝色光学镜头！ 无声无息地… 悬浮在那里！ 正对着我！

　　那镜头中心细微的校准光圈，极其轻微地收缩调整了一下焦距！

　　它…早就等在那里了！

　　它在…看着我们！

　　(绝对安全的安全屋内，冰冷的白光下，沈采薇的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收缩，与通风管道深处那只幽蓝的机械眼无声对视。掌心金属片规律而急促地震动着，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床上，林书研无意识地指向门外，吐出预示着危机的呓语。绝对的安全屋，瞬间化作了精致的捕兽笼。而猎人，早已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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