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迷雾绕匝困航途 海燕高歌战天地

　　《不自由，毋宁死！》

　　迷雾遮望眼，烟气绕心匝，眼盲心瞎岂能行，潦倒困苦失意人生。

　　海燕声高歌，藐天地压迫，战天斗地死不休，岂因苟且蹉跎一生。

　　海雾中的光线较为柔和，给人一种朦胧、静谧的感觉。

　　如在寒暖流交汇的海域，常能看到浓厚的海雾弥漫在海面，仿佛给大海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

　　暴风雨来临前，天空颜色会发生明显变化。

　　夕阳的余晖在厚厚的云层中折射出金橙色、红色的光辉，染红天边，与乌云交织，形成奇异的美感，天空边缘出现幽幽的绿色。

　　乌云会迅速聚集并压低，天空变得灰暗阴沉，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霞光倾泻而下，像是熔融的金黄，把海面染成流动的熔金，渔船的帆被映得通红，低垂着，像是被点破心事而羞涩的姑娘，远处岛屿的轮廓镶上金边，爆发出金色的毫光，像是一尊尊卧佛流淌出乍现的佛光，连岸边礁石上的青苔，都泛着温润的橘红光泽。

　　“要起暴风雨了！”

　　船老大说收道。

　　“啊，会不会有危险”，化名方晴的路遥问道。

　　“放心好啦，一会用挂钩把自己挂在舱内固定锚点，戴上安全帽就好了。

　　我们的船是铁船，有水密隔舱，不怕风浪的。

　　就是风大起来，可能会晕船。”

　　船老大自信而又一脸坏笑的看着众人。

　　路遥站在舱口，将安全绳挂在船舱锚点，戴上安全帽，看着船外的世界，外面出现一个小海岛，风中飞舞着大群的海鸟。

　　“怎么还有海鸟呀？”

　　路遥问道。

　　“那是海燕，浪子越大，它越欢乐！”

　　陈谅说道。

　　“海燕！高尔基笔下的《海燕》么？”

　　路遥在心里想着。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在呻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到悬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末。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

　　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

　　路遥看着外面迎风逐浪的黑色小精灵，不禁的陷入沉思里。

　　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路遥看着眼前的一切，灵魂仿佛遭到了这雷电的重击和捶打，像是熔炉里的金属被反复的敲打。

　　是的，抗争和斗争，是人一生中无法回避的宿命。

　　就像海燕一样，既然选择了在大海上生存，既然长出了迅捷劈的翅膀，就注定要接受暴风雨的洗礼，这是一种生而悲哀的抗命，也是一种生而伟大的抗争。

　　那些沉默的，是因为恐惧，而并非因为遗忘或者顺从，只有英雄和无数像英雄一样敢于牺牲、富有斗争精神的人才是真正的活过。

　　‘不自由，毋宁死’ ：这句口号核心是对自由的极致追求，用来凸显坚守自由、宁死不屈的精神内核。

　　世上的很多人并非缺乏斗争精神，而是愚昧，或者不够聪明。

　　愚昧的人像是不开化的石头，默默无闻的蛰伏在荒凉的戈壁。

　　又像是后知后觉的青蛙，在温水中浸润，直到水温慢慢的升起，倒是希望它能这样一直无痛到死亡，如果它一旦清醒，而又死活蹦不出来的时候将是何种的恐怖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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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在面对不公和压榨之时，总会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是最先倒霉的那一个，当身边一个个人被戕害时，又觉得自己不会是下一个，等他们杀的满意之后，或许就放过了自己。

　　这不是一种悲哀，也不值得可怜，而是一种基于投机的生存理念，对罪恶带有不切实际的善良的期望，对厄运带有忘乎所以似是而非的侥幸。

　　被戕害的，发生概率是百分百，侥幸的，发生概率也是百分百，而这一切都掌握在以此为乐、以此为生的敌人之手。

　　敌人是不会仁慈的，因为他们生来就要依靠弱者的血肉来生活，幸存者永远都存在，只不过这些幸存者是幸存者的后代，而上一代则全部已被戕害。

　　就像羊群里的羊，他觉得不会被主人杀掉，也确实看到了羊群日益壮大和日益繁荣的速度，直到有一天它被捉出栏放血，才猛然发现自己那一代已经被屠戮殆尽，剩下的羊儿，不过是新一代的小羊罢了，全新的一代而已。

　　没有人会抵抗得住一个时代的系统性戕害和杀戮，苟且偷生和委曲求全便成了世世代代传递下来的懦弱基因，反抗的被杀掉，叛变的同样在屈辱中死去，幸存的依然会继续在系统的戕害和杀戮中被戕害。

　　无外乎是不能即死的差异！

　　‘不自由，毋宁死’！人真的不如动物，在自作聪明中躲避宿命的死亡，在苟且一生中还幻想着拥抱自由！

　　路遥看着起起落落的海燕，它们欢快的叫着，发出对狂风暴雨的蔑视和嘲笑，像是一群海天之间微不足道的纷乱蚊蜹，又像是海天之家精灵闪耀的鲜活符点，在反动派的眼中像是恐怖如藓疥的疯子，在追逐自由人眼中却是激荡在天地之间浴血闪电的英雄！

　　路遥目光坚毅，攥紧着拳头，领略着这群命运的斗士和社会革命家一样的海燕，他们高傲，他们疯狂，他们迅捷，他们永不停歇！

　　“海燕好看么？”

　　大成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着外面，没有丝毫的恐慌和紧张，反倒有一种超脱于常人的沉着和静谧，不禁的问道。

　　“好看啊，看着他们义薄云天的慷慨，看着他们敢于和天地斗争，确实很壮观！”

　　路遥说道。

　　“感觉和你气质相洽，你居然不害怕这种风暴天气，换作其他女孩子，都要尖叫的。”

　　“我是喜欢出来看看外面世界的人，这种场面是期待的，哪里会害怕呀。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呀，部队休假，我来看看陈谅，顺便来领略下祖国的第一缕日出。

　　你倒是厉害的，让阿秀去读高中了！”

　　“这个，女孩子有自己的共同语言的。

　　打消她心头顾虑，开启她的眼界，她自然就会做出正确选择的，人不怕糊涂，怕的是见识短浅，这个才最要命的。

　　你说她一个女娃，不读高中上大学，以后可不就是早早嫁人了事，做个小渔村的家庭主妇，也不见得会幸福的。”

　　“你是女权主义者么？”

　　“我不是的，至少不是精致的女权主义者，我不主张男性主动尊重女性，而是主张女性要有和男性同等的社会地位即可。

　　平等的接受教育，平等的受聘于工作，有了知识眼界就会开阔，有了工作经济就会独立，慢慢的便从家庭主妇的角色里脱离出来了，就会改善社会现状。

　　根本不仅仅在于别人的认同，更需要的是个人的追求，只需要接受到了启蒙，便是无师自通的事。”

　　“这样讲挺好的，她上学的事真的安排好了么？”

　　大成关切的问。

　　“对呀，和我说的一样，阿秀是个孝顺姑娘，以后不会差的！”

　　“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到时候可以告诉我下，我回头给你留个电话，特别是经济上的支持，我马马虎虎的也能支持点的，她能去上学是一件大好事。

　　我本来想要劝她的，被你这个姐姐捷足先登了，挺感谢你的。”

　　“举手之劳，在这边相遇也是缘分，我也喜欢这个小丫头。”

　　提到缘分两个字，路遥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成，此时大成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眼前的这位男子确实有种不同寻常的气质，不由自主的脸颊一红。

　　“你那天在崖上，怎么还哭起来了？”

　　大成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看到大海，想到了过往如云烟的事，被风一吹，不由得就眯了眼。”

　　路遥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了下。

　　“那不好意思，害得你掉到水里!”

　　大成笑笑，挠挠头，表达了大男孩的歉意。

　　“没事，我不掉下去，你哪有机会救我的，也谢谢你，我真是差点被水呛死了。

　　原来海里和河里是不一样的。”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感觉你有些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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