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功过赏罚，权柄在握隐忧生

　　京营兵变的硝烟散去，留下的是亟待重整的朝纲与需要安抚的人心。金殿之上，新帝天佑端坐龙椅，虽面容仍带几分稚嫩，但经此一劫，眉宇间已多了几分沉稳与决断。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独自面对满朝朱紫，行使帝王权柄的开始。

　　“镇北王林惊澜，上前听封！”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肃穆的大殿中回荡。

　　林惊澜出列，躬身行礼。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并未因功自傲，神色平静。

　　诏书用词极尽褒奖，称其“擎天保驾，功在社稷，忠勇无双”，于北疆“破胡虏，擒敌酋”，于京城“平叛乱，定乾坤”，实乃“国朝柱石”。最终，晋封其为“摄政王”，加九锡，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总摄朝政，辅佐天子！其麾下惊澜军赐号“镇国”，岳擎天、马彪等将领各有封赏，或加官进爵，或赐予实权。

　　此诏一出，满殿皆惊，随即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陛下圣明”！虽有个别老臣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但在此刻，无人敢质疑林惊澜的功绩与地位。权势至此，已近乎人臣之极。

　　“臣，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安定社稷！”林惊澜平静谢恩，并无太多激动。他深知，这煊赫权势的背后，是更重的责任与更危险的漩涡。

　　接下来，便是对叛逆的清算。成国公、靖安侯等参与兵变的核心勋贵，皆定为谋逆大罪，削爵抄家，主犯判斩立决，族人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其党羽官员，按罪责大小，或罢官，或流放，或下狱。京营左卫、右卫参与叛乱的军官被清洗，中下层军官由林惊澜推荐、皇帝认可的忠诚将领接任。一场波及朝野上下的清洗，雷厉风行地展开，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同时，对平叛功臣的封赏也不吝啬。慕容婉救驾有功，虽为女子，仍破格晋封为“忠勇侯”，实乃国朝罕有，因其伤势未愈，赏赐由苏云裳代领。苏云裳、柳如烟于危局中稳定后方、传递消息，功不可没，苏云裳获赐“一品诰命”，柳如裳得“皇商”特权，其“听风阁”亦得朝廷暗中支持。赵清璇于宗室中力挺皇帝，晋为“镇国长乐公主”，食邑加倍。楚瑶于宫中传递消息，擢升为尚宫局正五品司宫。韩灵儿救治伤员有功，其父太医之位得以保全，并获赐金银宅邸。孙绍安关键时刻未从逆，并出兵相助，晋为京营都督佥事，实掌部分京营兵权。

　　一系列的封赏与清算，快速而有力，迅速稳定了朝局，也重新划分了权力格局。以林惊澜为核心的新的权力集团，已然成型。

　　退朝之后，林惊澜并未回府，而是直奔慕容婉养伤的居所——皇帝特意拨出的一处清净宫苑。

　　苑内药香弥漫。慕容婉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韩灵儿刚为她换完药，正在收拾药箱。

　　“王爷。”见林惊澜进来，慕容婉欲起身。

　　“别动。”林惊澜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的右肩上，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感觉如何？”

　　“好多了，灵儿的医术和明月姑娘的药很有效。”慕容婉微微一笑，试图让他宽心。

　　韩灵儿在一旁插嘴道：“王爷放心，慕容姐姐底子好，毒素已经控制住了，骨头也在慢慢愈合。只是……”她小脸皱起，“要彻底清除余毒，修复经脉，还需要几味主药，宫里和京城各大药铺都寻不到。”

　　“需要何药？但说无妨。”林惊澜立刻问道。

　　“主要是三味，”韩灵儿掰着手指，“百年以上的‘血玉灵芝’，生长于极寒雪山的‘冰魄雪莲’，还有……据说只生于南疆瘴疠之地的‘七叶朱雀果’。”这三味药，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奇珍。

　　林惊澜眉头微蹙，记在心中。“本王会想办法。”他看向慕容婉，语气坚定，“无论如何，定会让你痊愈如初。”

　　慕容婉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决心，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陛下于御书房召见摄政王。

　　林惊澜嘱咐慕容婉好生休息，便随内侍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年轻皇帝屏退左右，亲自为林惊澜斟了杯茶，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王兄，此番若无你，朕与这江山，恐已易主。”皇帝感叹道。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臣不过恰逢其会。”林惊澜谦逊道。

　　皇帝摇摇头，神色转为凝重：“王兄，经此一事，朕深知朝中暗流汹涌，朕……终究是年轻识浅。日后朝政，还需王兄多多费心，鼎力相助。”他将姿态放得很低。

　　林惊澜心中明了，这是皇帝在进一步确认和依赖他的辅政地位，但也是一种无形的捆绑。他正色道：“陛下信重，臣敢不竭股肱之力？然，朝政终究需陛下乾纲独断，臣必尽心辅佐，直至海内升平，陛下能独当一面之日。”

　　他既表明了辅政的决心，也划清了界限，避免给人以长久把持朝政的口实。

　　皇帝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只是……二皇兄潜逃在外，终究是心腹大患。还有北疆，虽暂定盟约，然胡人反复，亦不可不防。”

　　“陛下所虑极是。”林惊澜点头，“二皇子之事，臣已令听风阁全力追查其下落。北疆有岳擎天、马彪镇守，暂可无忧。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恢复民生，整饬武备。”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番朝政，林惊澜才告退离开。

　　走出御书房，望着宫城内恢宏的殿宇，林惊澜目光深邃。摄政王，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然而，站得越高，风越大。皇帝的依赖与猜忌，朝臣的敬畏与嫉妒，潜逃的二皇子，未愈的慕容婉，乃至北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的草原……这一切，都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周围。

　　权力之巅，亦是悬崖之畔。下一步，是开创盛世，还是万劫不复，皆在他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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