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寒冷的夜晚

　　黄小凤的心，猛地一颤，她太懂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挺羡慕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儿，不用穿绫罗绸缎，不用学琴棋书画，每天只要想着，柴米油盐就好。可我从懂事起就知道，‘醉仙楼’不只是家业，更是整个家族的指望，我走的每一步，都不能错，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责任……”李云金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多了几分共鸣，“我也有必须扛起来的责任，哪怕再难，也不能放下。”

　　话题一旦打开，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他们不再想着，商场上的对立，不再藏着，家族间的隔阂，在这与世隔绝的石穴里，像两个寻常人一样，聊着并不轻松的童年。他说起小时候，被父亲逼着练武功，练到手上全是茧子；她提起第一次学酿酒，不小心打翻了酒坛，被祖父罚着跪了一下午。他们也聊起肩上的压力，聊起那些藏在心底、不敢对别人说的梦想。他想查清楚，当年父亲遇刺的真相，她想让“醉仙楼”的酒香飘得更远。

　　两人的声音都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不知不觉间，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不仅汲取着彼此的体温，更在话语里，找到了难得的理解。

　　又一阵沉默降临，洞内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洞外的风雨声。李云金微微侧过头，想看看黄小凤，是不是睡着了，却没想到，他刚转过头，黄小凤也正好抬起头，想问问他伤口疼不疼。

　　四目骤然相对。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雨水清香。李云金能清晰地看到，黄小凤的瞳孔里，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眼底还藏着，来不及掩饰的关切，以及一丝慌乱；黄小凤也能看清，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吸人的漩涡，让她的心跳瞬间失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强烈得让人窒息。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目光交缠中汹涌，几乎要冲破，所有理智的束缚。李云金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黄小凤的羽睫轻轻颤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身体也僵住了。

　　洞外的风雨声，仿佛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可就在这情感，即将决堤的瞬间，李云金因为侧身的动作，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传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骤然锁紧，身体也僵住了。

　　这声痛哼，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意乱情迷的两人。黄小凤猛地向后缩了缩，脸颊红得像火烧云，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慌忙低下头，语无伦次地说：“你、你的伤……是不是又疼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突然抬头……”

　　李云金也迅速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压下心头翻涌的悸动，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几分：“无碍，只是不小心扯到了。时候不早了，黄姑娘也歇息一会儿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想办法出去。”

　　他说着，重新坐正身体，还刻意往洞口挪了挪，用自己宽阔的背脊，挡住了灌进来的寒风，再次拉开了，那令人心悸的距离。

　　石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比之前更清晰的心跳声，在风雨声中“怦怦”作响，像是在诉说着，那份未尽的、却早已明了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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