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绣楼夜会

　　密电泄密之事尚未查明，江南织造府的请柬，却已送至醉仙楼。织造府公子容瑾，在信中直言，愿以联姻换取商盟，与官府的和睦共处。

　　容瑾此人心机深沉，其父更是羊城织造，掌江南漕运关税。黄小凤指尖轻叩请柬，这分明是试探，更是威胁。

　　苏星澜沉吟片刻：或许可将计就计。假意应允，既能麻痹对手，也可借机探查织造府，与佛郎机人的勾连。

　　不行！李云金霍然起身，茶盏翻倒在地，岂能拿小凤的终身大事作赌注？

　　黄小凤却平静地收起请柬：若能揪出内鬼，争取时间，值得一赌。况且...她抬眼看向李云金，你当真以为我会任人摆布？

　　三日后，醉仙楼放出消息：黄掌柜已收下织造府聘礼，择日完婚。全城哗然。

　　听说容公子送了南海明珠十斛，东海珊瑚树三株！

　　织造府这是要吞并商盟啊！

　　消息传开时，李云金正在码头清点货物。他手中账册骤然落地，转身就要往醉仙楼冲去。

　　少主不可！苏星澜及时拦住他，小凤此举必有用意。你现在去闹，反倒坏事。

　　让开！李云金目眦欲裂，她怎能...怎能应下这种婚事！

　　暗处，一个伙计悄悄退入船舱，在账本边缘画下特殊符号。不过半日，这消息便已传到织造府耳中。

　　容瑾把玩着翡翠扳指，对幕僚轻笑：看来李云金果然沉不住气。继续散布消息，就说新婚夜后，醉仙楼将并入织造府产业。

　　当夜，黄小凤在妆台前卸簪，忽然从铜镜反射中瞥见窗外人影闪动。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梳发，指尖在妆匣暗格轻叩三下。

　　远在云巅商号的书房里，相应的叩击声，从一根铜管中传出，这是他们早已备下的传讯机关。

　　李云金凝神听完，怒容渐消，转而浮现忧色：她要在新婚夜动手？太冒险了...

　　窗外月色朦胧，映照着醉仙楼新挂起的红绸。而在街角阴影里，聂焚独目寒光乍现，他已锁定那个往织造府报信的暗桩。

　　红绸在夜风中飘荡，仿佛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大婚前夜，醉仙楼绣阁内外红绸高挂，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李云金避开巡更家丁，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中。

　　小凤！他轻叩窗棂，声音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窗扉微启，露出黄小凤未施粉黛的素颜。月光下，她眸清如水，哪有半分待嫁新娘的喜气。

　　你不该来。她低语，织造府的眼线遍布四周。

　　李云金握住窗沿道：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你的权宜之计？

　　黄小凤将一枚冰凉物事塞入他手中，是半块烧焦的账册残页，上面清晰记载着织造府，与佛郎机人的火炮交易。

　　容瑾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她急促道，他们从南洋运来的不只是货物，还有整船的火药。苏月冥需要这些来破坏皇陵龙脉。

　　李云金瞳孔骤缩：所以你假意联姻，是为了...

　　为了争取这三日时间。黄小凤指向城外，聂焚已带人盯着他们的货船，只待明日婚宴调虎离山。

　　突然，院中老槐树上，传来细微枝叶响动。李云金猛然回头，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墙头，衣袂翻飞间露出半截，佛郎机火铳的鎏金纹路。

　　被发现了！黄小凤急推李云金，快走！

　　李云金却反手扣住她手腕：跟我一起走！

　　现在走了便是前功尽弃。黄小凤挣脱他的手，将一件物事抛入他怀中，去找漕帮账房先生，他手里有...

　　话未说完，远处已传来巡夜家丁的呼喝声。李云金深深看她一眼，纵身融入夜色。

　　墙头黑影悄然落地，对暗处比了个手势。更深的阴谋，正在红绸掩盖下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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