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危机中的机遇

　　昌赣大桥的钢纹布防滑工程刚在验收报告上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启轩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得急促。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跳出来时，他正站在观景台边缘检查玻璃栈道的铺装缝隙，江风裹着江面的潮气扑在脸上，带着夏末特有的闷热。

　　接起电话，柳加林的声音比江风更沉，还裹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启轩，西南老周那边出事了——受金融危机影响，他资金链断了，咱们订的那批主塔钢构，怕是要误了工期。”

　　启轩捏着手机的指节瞬间泛白，目光越过江面，落在料场里堆得整整齐齐的钢纹布卷上——那是刚结清尾款的货，本以为接下来能顺顺利利等主塔钢构进场，谁料卡在了最关键的节点。

　　主塔合龙的日期早定在了秋分前，一旦钢构延误，后续的桥面铺装、斜拉索张拉全得往后拖，光违约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爸，咱们已经付了多少预付款？”他的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发飘，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栈道的防滑纹路。

　　“三百万。”柳加林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老周不是耍赖的人，当年岑港大桥赶工期，原材料涨价，他咬牙给咱们让了三个点利润，还连夜调货救急。这次他在电话里说‘厂里连工人这个月的工资都快发不出了’，我实在没法硬逼他。”

　　挂了电话，启轩立刻快步走回项目部，把西南钢铁厂的合作档案从铁皮柜里翻了出来。

　　泛黄的文件夹里，十来年的供货记录、质量检测报告整齐码着，最后一页还夹着去年老周来昌赣项目考察时的合影——照片里，老周拍着胸脯说“就算厂里只剩一口饭，也先紧着大桥用”，笑容里满是爽快。

　　启轩盯着照片里老周的脸，又翻到工厂资料页，目光停在“两条轧钢生产线”的标注上，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老周有生产能力，缺的只是现金流，要是换家供应商，不仅成本高，还未必能吃透主塔钢构的定制参数。

　　“柳工，要不还是换家供应商吧？”赵队长拿着一叠新的报价单走进来，眉头拧成个疙瘩，纸上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好几个，“我联系了湖北的厂家，他们说能加急生产，但报价得比老周高五个点，而且要求预付六成货款。”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咱们刚付完钢纹布的尾款，现在再垫资，项目资金链会有点吃紧。”

　　启轩没接报价单，而是打开电脑里的供应链图谱，指尖在西南钢铁厂的节点上反复点着，“周厂长不是那种会撂挑子的人，他的厂子有两条轧钢生产线，只是暂时周转不开。”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行业期刊上看到的“以工换料”模式，眼睛猛地亮了，抬头看向赵队长：“赵队，咱们项目的钢构件加工车间不是还空着一半吗？还有那批闲置的数控切割设备，能不能派上用场？”

　　三天后，启轩带着技术团队的五个工程师，开着装满图纸和检测仪器的商务车，驶进了西南钢铁厂的大门。

　　车间里一片沉寂，生锈的轧钢机静静立在角落，几个老工人蹲在门口抽烟，看到他们来，都慢悠悠地站起身。

　　老周顶着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比去年深了不少，双手在衣襟上反复蹭着，皴裂的指关节透着红，“柳工，让你看笑话了，上个月就停了一条生产线，现在连电费都快交不起了。”

　　“周叔，我不是来催货的。”启轩握住老周的手，把他引到闲置的轧钢机旁，“我们昌赣大桥需要一批特殊规格的主塔钢构，尺寸精度要求高，外面的厂家未必能做好。您要是信得过我，咱们合作——我们派技术员帮您改造生产线，调设备参数、优化工艺流程，所有成本我们来承担。您按成本价给我们供货，先用那三百万预付款抵扣，剩下的货款，等您后续接了其他订单，用加工费慢慢还。”

　　老周愣住了，嘴里的烟卷差点掉下来，火星烫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改造生产线？那得花不少钱……我现在实在拿不出这笔钱啊。”

　　“不要您花钱。”启轩让工程师展开改造图纸，图纸上详细标注着设备调整方案、技术参数，“我们项目有闲置的数控设备，技术员也是现成的，拉过来就能用。改造完，您的生产线不仅能做我们的主塔钢构，还能接汽车、机械的定制订单——总比让设备在这儿锈着强，您说对吧？”

　　蹲在门口的老工人慢慢围了过来，有人认出启轩是“柳总的儿子”，小声跟身边人嘀咕，“这小伙子跟他爹一样，实在人，没趁火打劫。”

　　“是啊，要是换别家，早逼咱们还钱了。”老周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又看看工人们眼里藏不住的期待，忽然红了眼眶，攥紧启轩的手，声音有些发颤，“成交！柳工，我这把老骨头，跟你们年轻人拼一把！”

　　而在地球的那一边，巴黎“悦己”品牌的展厅里，落地窗外的香榭丽舍大道行人寥寥。悦昕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划过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数据，“钢纹布工装系列”的滞销记录像根刺，扎得她心里发紧。

　　自从金融危机蔓延到欧洲，奢侈品订单骤减，这批她倾注了三个月心血的工装，上架半个月，连样品都少有人问津。

　　苏菲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的财务报表被揉得有些发皱，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焦虑，“柳，上个月的销售额比去年同期降了六成，展厅租金、人工成本加起来，再撑一个月，咱们就得关门了。”

　　悦昕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忽然想起桌角那本被遗忘的合作邀约——那是上个月敦煌研究院寄来的，王教授在信里说，想把莫高窟壁画上的“飞天”纹样做成文创产品，问她能不能用宋锦复刻。

　　当时她忙着拓展欧洲市场，只匆匆翻了几页就放在了一边，现在再想起来，那些飘带飞扬的飞天，忽然成了黑暗里的一点光。

　　“苏菲，我们去敦煌。”悦昕转身，眼里重新有了光彩，把敦煌研究院的邀约推到苏菲面前，“欧洲市场暂时收缩，但国内的文旅消费在涨，上个月我看新闻，敦煌的游客量比去年多了三成，‘非遗 文旅’是条新路。”

　　苏菲皱起眉，拿起邀约看了两眼，“可我们的团队都在巴黎，去中国西部……语言、环境都不熟悉，而且我们没做过文创产品，风险太大了。”

　　“就我们两个人去，轻装上阵。”悦昕点开电脑里的敦煌壁画图片，屏幕上，北魏的飞天线条刚劲，唐代的反弹琵琶灵动婉转，色彩历经千年依然鲜艳，“这些纹样太美了，用宋锦织出来，既有文化底蕴，又符合现在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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