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嫁给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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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辰时过半,静心庵的青灰马车碾过宫道青石,轮轴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宫墙间格外清晰,像是在叩问这深宫的沉寂。车帘被侍者轻手掀开,北辰婳身着素色僧衣,发间那支温润木簪映着晨光,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缓步下车,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佛堂庭院那株半枯的腊梅上——枝桠疏瘦得能数清纹路,连残留的花苞都透着蔫意,毫无生气。

  这处本该是先皇为太后祈福的清净地,香火气里该满是安宁,如今却成了软禁朝臣之妻的囚笼,想来满是讽刺。

  引路宫女垂首走在前方,脚步声轻得像落雪,生怕惊扰了什么。入殿时,浓郁的檀香混着清雅的墨香扑面而来,柳诗音正跪坐在佛像前抄经。浅灰布裙裹着她单薄的肩背,勾勒出清瘦的轮廓,指尖握着狼毫,在宣纸上一笔一划落下工整小楷,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认真。

  听到动静,柳诗音缓缓回头。见来人虽着僧衣,却自带一种久经高位的雍容气度,她忙撑着蒲团起身,屈膝行礼时,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声音清浅,却透着几分沉稳:“民女柳诗音,见过殿下。”

  北辰婳抬手虚扶,目光先掠过她冻得微红的指尖——想来佛堂内温度偏低,连指尖都失了血色,又落在案上摊开的经文上。每页字迹都力透纸背,连墨色浓淡都力求均匀,没有一丝潦草,显然是日日抄写,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没绕弯子,径直走到佛前的蒲团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语气平和:“坐吧,不必拘谨。陛下让你在此抄经,名为静心,实则是拿你牵制钟离将军,这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对吗?”

  柳诗音的身子微僵,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裙摆,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去,只低声道:“民女不敢妄议陛下圣意。”

  “不敢,还是不愿承认?”北辰婳指尖摩挲着僧衣袖口的暗纹,语气里带着几分通透,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你夫君在边境浴血奋战,握着兵器护着这辰国的疆土,你却被关在这里,连一封家书都收不到。陛下口口声声说‘仁慈’,可这‘仁慈’,倒像是裹着蜜糖的刀子,既困着你,又拿你吊着钟离将军的心,让他在前线连呼吸都不敢放肆,生怕你在这里受半分委屈。”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戳中柳诗音的痛处。她垂眸盯着地面青砖的纹路,指尖泛白,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仍在强撑:“夫君忠君爱国,民女……愿在此为他祈福,也为陛下分忧。”

  北辰婳看着她这副硬撑的模样,忽然放缓了语气:“本宫是当今大长公主,北辰婳。也是逍遥侯慕容轩的母亲。”

  柳诗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她虽身处雅韵坊,却也听过这位大长公主的名号。二十年前,大长公主因不满宫廷里的权斗倾轧,自请离宫入静心庵修行,这些年鲜少过问朝堂之事,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你不必惊讶。”北辰婳迎着她的目光,神色坦然,没有半分隐瞒,“本宫今日来,不是替陛下劝你安分守己,是想给你一条出路。我能想办法让你离开这佛堂,不再做陛下牵制你夫君的棋子,让你既能保住性命,也能护着钟离将军不被陛下猜忌。”

  柳诗音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微微发颤。她在这佛堂里困了数月,日夜盼着能出去,可她深知皇家之事从无“平白无故”的恩惠,眼前这位大长公主,必然有条件。

  北辰婳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没有迂回,直言不讳:“本宫帮你,是有条件的。你需得嫁给我的儿子,慕容轩。”

  “什么?”柳诗音惊得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染了胭脂,又飞快褪去血色,变得苍白。连声音都发了颤,带着难以置信:“殿下……这万万不可!民女已经有夫君了,怎配得上慕容侯爷?更何况,侯爷他……”

  话到嘴边,她忽然顿住。前段时间,书坊的小厮趁着送东西的间隙,偷偷递来一本旧诗集,扉页上隐约印着慕容轩的私印。诗集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批注见解独到,读来甚喜”,那字迹洒脱不羁,正是她曾在诗会上见过的、慕容轩的笔迹。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陛下说了算。”北辰婳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轩儿那孩子,看着浪荡不羁,整日里流连酒肆茶馆,心里却比谁都有数。他若对你无意,怎会托人四处寻你批注的孤本?”

  柳诗音的心跳得更快了,耳尖发烫,连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她与慕容轩相识已久,她不是没察觉过他眼底的情意。只是那时她……只能装作不懂……如今自己身陷困境,成了陛下手中的棋子,怎能再拖累慕容轩?

  “殿下,民女……”她刚想拒绝,殿外忽然传来晚棠慌张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像是慌了神:“大长公主殿下!陛下驾临佛堂,现已到庭院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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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婳的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却很快恢复从容。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衣的褶皱,确保没有半分不妥,才对柳诗音压低声音:“此事你不必急着答复,回去好好想想。记住,想离开这里,护住你夫君,这是眼下唯一的路。”

  说完,她转身快步朝殿外走去,步履沉稳,看不出半分慌乱,仿佛只是寻常赴一场邀约。

  殿门口,明黄色龙袍率先撞入视线。北辰烨虽未穿朝服,只着常服,领口袖口的暗金龙纹却依旧透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他眉峰紧蹙,脸色沉郁得像积了雨的天空,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烦躁——方才收到密报,说皇姐北辰婳入宫直奔佛堂,他便匆匆赶来,连茶都没顾上喝。

  他的目光先扫过北辰婳,那道视线里没有寻常姐弟的暖意,反倒带着几分复杂的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待瞥见她身后殿内的柳诗音,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疏离几乎要溢出来:“皇姐今日怎会来此?你素来在静心庵修行,从不踏足宫中,怎么偏偏选今日来佛堂?”

  这话里的质疑藏都藏不住。北辰婳心里清楚,他不是在问“为何来”,是在问“为何找柳诗音”。她缓缓屈膝行礼,裙摆扫过地面的动作依旧优雅,语气却比方才多了几分淡意,恭敬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距离:“臣妾念及先皇恩德,近日总梦到先皇在病榻上嘱咐‘护好皇室、安守江山’,夜里总睡不安稳,便想着入宫为皇室祈福,也为陛下祈求国泰民安,盼边境早日安宁。”

  她刻意提了“先皇”,又提了“边境”,话里藏着提醒——当年你登基,我帮你稳住宗室;如今你用朝臣家眷牵制边境,可还记得先皇的嘱托?

  “恰巧遇见柳姑娘在此抄经,见她字迹工整,便与她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些时辰。”她垂着眼,没去看北辰烨的脸,只继续道,“如今祈福已毕,臣妾不便在此叨扰陛下处理正事,这就告辞。”

  北辰烨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素色僧衣,可他看到的只有坦然——她眼底没有闪躲,没有慌乱,只有一种“你我都懂,不必点破”的平静。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为了稳固皇位,默许朝臣弹劾她的夫族,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辞入庵堂,临走前只对他说“陛下好自为之”。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赢了,可后来才发现,没了她在宗室里周旋,朝堂的平衡越来越难掌握。

  这份愧疚像根刺,藏在他心里二十年。此刻面对她的坦然,他反倒没了追问的底气,只别开眼,挥了挥手,语气冷硬却少了几分锋芒:“皇姐自便。”

  北辰婳起身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袖口——那里藏着一枚玉佩,是当年她生辰时,北辰烨亲手给她的,说以后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她看着北辰烨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脚步依旧沉稳,只是在走过庭院那株枯腊梅时,脚步顿了半瞬——这株梅,还是当年她和他一起栽的,如今梅枯了,姐弟间的情分,也早被这皇权磨得只剩客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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