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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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侯府的正厅里,日光被雕花梁柱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深浓的影子顺着青砖地面蔓延,恰好将慕容轩的半边脸庞吞没。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指腹反复碾过那道熟悉的纹路,可当目光触及厅中那抹刺眼的明黄时,指尖的力道还是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陈敬安捧着圣旨的手微微抬起,指尖刚触到圣旨边缘,宣纸摩擦的轻响便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厅内凝滞的寂静。慕容轩的心猛地提至嗓子眼,连呼吸都跟着滞住,直到“特赐逍遥侯入钟离将军府”这几个字,清晰地撞进耳中。

  他浑身的血液似被瞬间冻住,下一秒又骤然翻涌,滚烫的热流直冲眼底,逼得眼眶泛红。那道圣旨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是要将他藏了两年的心思,尽数灼穿。

  “不可能!”

  慕容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愤怒的咆哮,更像是被人戳中隐秘心事的慌乱——他猛地往前一步,指尖死死抠住案几边缘,指甲深陷进木纹里,“诗音是钟离将军的妻,我与她不过是朋友,陛下怎能下此旨?”

  话音未落,他袖中的手已攥成了拳,掌心紧握着一枚白玉簪。那簪子是两年前诗会之上,柳诗音不慎遗落的,他悄悄拾回后,日日揣在袖中摩挲,早已将边缘磨得光滑。此刻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将簪身捏碎,冰凉的玉片硌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喜欢柳诗音,从第一次见她坐在桃树下弹琴的那刻起,这份心思便在心底扎了根。可他从没想过要以“入府”这种荒唐方式靠近她——这对诗音是明晃晃的羞辱,对与他同生共死的钟离御庭是背信弃义的背叛,对藏了满心隐忍的自己,更是凌迟般的践踏。

  陈敬安将圣旨缓缓卷起,指尖轻点着封面的龙纹,笑意里藏着几分洞悉:“侯爷,喜欢与否,在圣旨面前,不值一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慕容轩紧攥的袖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提醒,“您与柳夫人这些‘朋友’间的情谊,陛下可都记着呢。”

  “我不接!”

  慕容轩猛地抬头,眼底的慌乱褪去大半,只剩一片执拗的红,像燃到尽头的炭火。他转身就要往外冲,锦靴踩在青砖地面上,脚步却比往日踉跄许多——他既怕见诗音,怕自己眼底藏不住的情愫被她清澈的眸子看穿,怕她从此避自己如蛇蝎;又急着见她,想攥着她的手腕告诉她,自己绝不愿将她置于这般难堪境地。

  “站住!”

  一声厉喝从屏风后传来,震得厅内烛火都晃了晃。北辰婳穿着一身绯红色织金裙,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几步便冲到慕容轩身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她非但没有松劲,反而攥得更紧,冷声道:“放肆!圣旨面前,容得你说走就走?”

  “母亲!您放开我!这旨我绝不接!”

  慕容轩红着眼眶挣扎,藏了多年的喜欢,是春夜里悄悄为她折的桃花,是雪天里默默放在将军府门前的暖炉,从不是要以这种方式摆到明面上,更遑论这会将诗音和钟离御庭,都拖进“君臣猜忌”的泥潭里,万劫不复。

  北辰婳非但没松手,反而反手将他的胳膊拧在身后,力道大得让慕容轩闷哼一声。往日端庄的发髻虽微微散乱,鬓边的点翠步摇却只晃出冷硬的光,她眼底没了半分慈和,只剩不容置喙的决绝。她抬眼看向陈敬安时,语气没有丝毫商量,只有命令式的笃定:“陈总管,去偏厅候着!我训完犬子,自会叫人传你接旨,不必在此等着碍眼。”

  陈敬安会意,揣着圣旨退出去时,刻意放缓了脚步。厅门“吱呀”一声合上,将两人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北辰婳这才松了手,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直刺慕容轩的脸,她后退半步靠在廊柱上,指尖用力掐着柱上的缠枝纹,声音冷得像冰:“这旨,是我求来的。你闹也没用,必须接。”

  “什么?”

  慕容轩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眼底的怒色瞬间被错愕取代,他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艰涩地挤出一句:“您……您求来的?”

  北辰婳扯了扯嘴角,抬手将散乱的鬓发狠狠别到耳后,那支点翠步摇在她动作间撞出脆响,带着几分凌厉:“前段时间陛下召诗音入宫祈福?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陛下忌惮钟离家手握北境兵权,削权是迟早的事,柳诗音是钟离御庭的死穴,她根本躲不掉!你以为你那点‘朋友’的心思,能护得了她?”

  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慕容轩的袖口,指尖狠狠摁着那处凸起的玉簪轮廓,眼底没有半分哀求,只有命令与急切的交织:“我早知道你喜欢她,比你自己还清楚!现在只有一条路——你娶她,陛下会以为你和钟离家绑死,钟离御庭的命能保,钟离家的兵权也能暂留。这是唯一的法子,你必须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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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轩浑身发凉,寒意从骨髓里往外渗。袖中的玉簪硌得指尖生疼,几乎要嵌进肉里。他从没想过,那道让他羞愤又无措的圣旨,竟是母亲以强势姿态求来的“救命符”。

  幼时母亲护着他躲过家宅暗箭时的果决,诗音浅笑时眼底的温柔,钟离御庭与他并肩作战、笑称“你我是兄弟”的背影……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心口像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他喘不过气,只能扶着案几勉强支撑。

  “所以……您早就知道我喜欢诗音?”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从通红到黯淡,像燃尽的烛火。

  北辰婳看着他,眼眶虽泛红,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语气依旧强势:“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书房里画着她弹琴的画,见完她就对着窗外发呆——这些我都知道!”她上前一步,眼神死死盯着他,没有半分退让,“我把话撂这,这旨是我求的,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给我一句准话!”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下人惊慌失措的通报声,带着明显的颤音:“侯爷!钟离将军和柳夫人到府门外了!说是听闻圣旨之事,特意来见您!”

  慕容轩浑身一震,袖中的玉簪几乎要硌进肉里,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想来是玉簪边缘划破了皮肤。他既盼着见诗音,想立刻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又怕见她,怕她看穿自己眼底的喜欢,更怕她以为自己是盼着这道圣旨的小人。

  北辰婳的脸色瞬间凝重,指尖猛地攥住慕容轩的胳膊,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又冷又急:“现在就接旨!柳诗音既然跟着钟离御庭来了,必然也接了陛下的旨意,她都没说不,你敢说半个不字?”

  话音刚落,厅门再次被推开。陈敬安端着胜券在握的模样走进来,目光扫过慕容轩泛红的眼眶和紧攥的袖口,嘴角笑意更深,缓缓将圣旨递上前:“侯爷,柳夫人来了,您接了旨,也好当面说清心意,不是吗?”

  慕容轩望着那道明黄,又想起即将踏入府门的两人,袖中掌心的刺痛与心口的钝痛交织。那枚被摩挲了两年的玉簪,仿佛在这一刻真的被捏碎了棱角,连同他藏了两年的心思,一起碎成了无法拼凑的尘埃。

  他抬眼望向厅门,仿佛已看见诗音穿着素色衣裙站在那里,眼底满是疑惑与不安。而他,却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见自己藏了两年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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