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痛苦的决定

　　皇宫大殿之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北辰瑾立于殿中，身姿挺拔，脸上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拒绝父皇的选妃旨意，只知道心中那道防线绝不能破——他心中早已住进了柳诗音，容不下旁人半分。

　　“瑾儿！”龙椅上传来北辰烨震怒的声音，“你当真要为一个无名女子，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北辰瑾垂眸，声音低沉却坚定：“父皇，儿臣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北辰烨猛地拍案而起，明黄的龙袍在气流中翻涌，“那你可知，你的‘心意已决’会害死谁？”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如刀，“柳诗音如今就在朕的掌控之中，你若三日之内不点头选妃，那柔弱女子的下场……朕可不敢保证。”

　　“父皇！”北辰瑾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从未想过，一向威严的父皇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相逼。

　　三日后，御花园的假山后，北辰瑾正独自承受着绝望的啃噬。父皇的最后通牒已近在眼前，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眼睁睁看着柳诗音陷入险境。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殿下。”

　　北辰瑾回过头，见是太尉之女林婉儿。她今日穿着月白色的襦裙，裙摆绣着暗雅的兰草纹样，虽不张扬，却难掩世家贵女的气度。只是那双眼睛，看似关切，深处却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锐利。

　　“林小姐何事？”他声音沙哑，显然还未从昨日的打击中缓过神。

　　林婉儿走到他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殿下的难处，臣女略有耳闻。”她顿了顿 “若殿下信得过婉儿，我愿与您假扮夫妻，暂解眼前之困。”

　　北辰瑾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林婉儿会提出这样的建议。眼前的女子明明与自己交集不多，他看着林婉儿眼中“真诚”的光芒，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松动——这或许是唯一能护住诗音的办法。

　　“你……此话当真？”

　　“自然。”林婉儿微微颔首，声音清脆，“只求殿下日后得偿所愿时，莫忘了今日婉儿的相助。”

　　北辰瑾几乎没有犹豫：“好，我答应你。”

　　看着北辰瑾如释重负的模样，林婉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北辰瑾，你终究还是落入了我的圈套。

　　而北辰瑾望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心中默念着柳诗音的名字：“诗音，等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回到太尉府的林婉儿，一进闺房便卸下了所有伪装。她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柳诗音？一个卑贱的女子也配与我争？”碎裂的瓷片映着她眼中的怨毒，“北辰瑾是我的，这未来的皇后之位，也只能是我的！”

　　选妃之日终至，整个皇宫被装点得如同白昼。宫门处车水马龙，名门闺秀们身着绣满花鸟的华服，头戴镶宝珠钗，踩着细碎的脚步踏入这决定命运的牢笼，眼底藏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光。

　　北辰瑾端坐在大殿高位，他的目光空洞地扫过阶下众女，那些精心描画的眉眼、顾盼生辉的姿态，都如过眼云烟，丝毫掀不起他心底的波澜。他的魂魄早已飞出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落在雅韵坊那扇紧闭的朱门后——柳诗音此刻在做什么？她是否也知晓了今日的事？

　　雅韵坊内，柳诗音正凭栏而立。当“皇子选妃”的消息顺着风飘进耳中时，她只觉指尖冰凉，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她早知道自己与他之间隔着云泥之别，可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早已在心底盘根错节，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大殿之上，选妃仪式正有条不紊地进行。有女子旋身起舞，水袖翻飞如彩蝶穿花；有女子轻拨琴弦，琴音婉转似山涧清泉；更有女子即兴赋诗，字句清雅显才华横溢。可北辰瑾始终眉眼低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连敷衍的笑容都吝啬给予。

　　皇后萧婉卿坐在一侧，看着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她轻移莲步上前，柔声道：“瑾儿，你父皇的一片苦心，你可不能辜负啊。”

　　北辰瑾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熊熊燃烧，却被无形的枷锁死死困住。他是皇子，是父皇的儿子，更是这江山的继承人，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林婉儿款步上前。月白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举止间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方。

　　皇上北辰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北辰瑾，语气平淡却暗藏压力：“瑾儿，你觉得此女如何？”

　　他目光如炬，直直穿透北辰瑾的伪装，将他逼到了绝境。拒绝？他不敢想象父皇震怒的后果，更怕牵连到柳诗音；接受？那便是对心上人的背叛，每一个字都像刀割一样疼。

　　北辰瑾紧咬着牙关，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臣……觉得尚可。”

　　话音落下，大殿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众人暗自松了口气。可只有北辰瑾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

　　选妃仪式落幕，喧嚣散去，留下满地狼藉的喜庆。北辰瑾独自一人走在回宫的路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诗音，对不起……”他对着空寂的夜色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这声道歉轻飘飘的，却重得压垮了他所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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