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虚空猎影，初试帝经

　　越往百族战场的核心区域深入，天地间的景象便越发显得光怪陆离，危机四伏。暗红色的天幕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头顶，流动的血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大地上，狰狞的裂谷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简单的血腥，而是各种狂暴能量乱流交织形成的毁灭风暴，撕扯着一切闯入者。细微的、肉眼难辨的空间褶皱如同破碎的镜面碎片，随机分布在虚空中，稍有不慎撞上，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陈凡如同一只警惕的孤狼，在嶙峋的怪石与巨大的远古骸骨间悄无声息地穿行。他将《九天星辰诀》运转到极致，体表星辉内敛，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护体光膜，抵御着无处不在的能量侵蚀和煞气冲击。神识虽被严重压制，依旧如同最精细的蛛网，最大范围地铺开，捕捉着方圆数里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识海深处，那尊神秘小塔传来的牵引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如同指南针般坚定不移地指向核心区域的最深处。而关于“虚空仙髓”现世的传闻，也如同瘟疫般在幸存下来的、实力不俗的修士间疯狂传播，每一次零碎的信息交换，都伴随着新的厮杀和死亡。这半日来，陈凡已凭借超常的感知，远远避开了三起规模浩大的混战，有的是为争夺一件从地底喷涌而出的残缺古宝，有的则纯粹是为了清除潜在的竞争对手，场面血腥而残酷。

　　“树欲静而风不止……想悄无声息地摸到核心区，看来是痴心妄想了。”陈凡刚小心翼翼地绕开一片翻涌着墨绿色毒瘴、潜伏着无数吸血毒虫的死亡沼泽，心中毫无征兆地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警兆！这警兆并非来自神识探查，也非听觉视觉，而是源自他对空间波动的先天敏锐，以及历经无数生死磨砺出的战斗本能！

　　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只有几块风化巨石的平静虚空，突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涟漪！没有声音，没有能量外泄，甚至没有一丝杀气！但一种毛骨悚然、仿佛被死神盯上的极致危机感，瞬间攫住了陈凡的全身！

　　唰！

　　一道无形的、完全由高度凝聚的空间之力构成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撕裂了现实与虚空的界限，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斩陈凡的脖颈！这一击，诡异、迅疾、且完美地融于环境，防不胜防！

　　“不好！是空间袭杀！”

　　陈凡浑身汗毛倒竖，《虚空步》在这一刻被本能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骨骼，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猛地向后扭曲、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绝杀一击！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他原先站立之处的空间，被划开一道细长、边缘光滑无比的漆黑裂缝，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而陈凡胸前的青衫，却被攻击的余波扫中，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尺长的口子，露出的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一缕鲜血缓缓渗出！

　　“什么东西？！”陈凡稳住身形，心脏狂跳，星辰剑瞬间出鞘，横在身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片重归“平静”的荡漾虚空，全身肌肉紧绷，仙元奔腾如江河。

　　只见那处空间扭曲了片刻，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形态极其不稳定的影子缓缓浮现。它没有固定的实体，时而像一团不断蠕动的深邃阴影，时而又像一道跳跃不定的空间裂缝，周身散发着纯粹而狂暴的空间波动能量！一双完全由精纯虚空能量构成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眸子，如同两颗寒星，牢牢锁定了陈凡，充满了狩猎者的漠然。

　　“虚空兽？！”陈凡心头剧震，瞬间想起了《虚空帝经》残篇中简略提及的一种恐怖生灵——诞生于空间裂缝极深处，以虚空能量为食，天生掌控空间神通，无形无质，极擅隐匿与袭杀，是同阶修士的噩梦！没想到，在这百族战场，竟然真的遇到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头虚空兽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真仙巅峰的层次！而且由于其纯粹的空间属性，它的实际战斗力，恐怕足以媲美寻常刚踏入地仙初期的修士！

　　“吼！”

　　虚空兽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那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的空间震荡！陈凡只觉得识海微微一颤。下一刻，虚空兽的身影再次模糊，彻底融入了周围的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凡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他的神识全力扫描，却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捕捉不到虚空兽的任何踪迹！它就像彻底蒸发了一般！只能凭借《虚空帝经》带来的、对空间法则的微弱感应，以及千锤百炼的战斗直觉，来预判那致命的攻击会从何处而来！

　　左侧三尺，空间微不可察地波动！

　　陈凡想也不想，身形猛侧，星辰剑化作一道寒光横斩而过！剑锋掠过，却只斩碎了一片残留的空间涟漪！虚空兽的真身早已遁走！

　　背后！寒意刺骨！

　　陈凡反手一剑，剑尖精准地点向身后某处空无之地！

　　铛！！！

　　火星四溅！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剑身传来！陈凡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星辰剑险些脱手！气血剧烈翻涌，喉头一甜，被他强行压下！这畜生的纯粹力量，大得超乎想象！

　　虚空兽一击即退，再次隐匿无踪。它就像最顶级的暗杀者，充分利用自身天赋，不断进行空间跳跃，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每一次攻击都致命无比，目的就是极大消耗猎物的仙元、精神，直至其露出破绽，一击必杀！

　　陈凡脸色凝重如水，额头渗出细密冷汗。这样下去不行！常规的《九天星辰诀》剑招和《虚空步》身法，根本跟不上这头虚空兽神出鬼没的空间跳跃节奏！被动防御和闪避，只会不断被削弱，最终难逃一死！

　　“看来……只能冒险一试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不能再藏拙了！

　　就在虚空兽又一次利用空间穿梭，从陈凡头顶正上方悄然探出完全由空间之力凝聚的、足以撕碎仙器的利爪，即将落下之际——

　　陈凡动了！但他没有格挡，也没有试图闪避！而是双手在胸前骤然结出一个复杂、古老、充满玄奥道韵的印诀！与此同时，他周身奔涌的仙元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璀璨的星辰光辉，而是转化为一种深邃、虚无、仿佛能包容万物、又蕴含着大破灭意境的——虚空之力！

　　《虚空帝经》残篇所载秘术——虚空禁锢！（雏形）

　　虽然只是初步领悟，许多关窍尚未通透，施展起来极其勉强，对神魂和仙元的负担巨大，甚至可能遭到反噬！但此刻，生死一线，他别无选择！

　　“虚空……禁锢！”

　　陈凡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艰难！以他身体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法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篡改！原本流动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如同凝固的水银！那刚刚从虚空中探出半个身子、利爪距离陈凡天灵盖不足三尺的虚空兽，动作骤然慢了十倍不止！它那由空间能量构成的冰冷眸子中，第一次露出了清晰无比的拟人化情绪——极致的惊愕、不解，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它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周围原本如臂指使的空间，此刻却变成了坚固的牢笼，疯狂地挤压、束缚着它的行动！

　　“就是现在！星陨——破虚！”

　　陈凡岂会错过这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稍纵即逝的战机？他强忍着神魂传来的撕裂痛楚和仙元的剧烈消耗，星辰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这星辉之中，却融入了一缕破灭虚空的凌厉剑意！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现实与虚空的流星，无视那粘稠的空间阻力，直刺虚空兽能量最凝聚的核心区域！

　　噗嗤——！

　　剑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团半透明、不断扭曲变幻的能量核心！虚空兽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直接震荡神魂的无声尖啸，庞大的虚幻身躯剧烈扭曲、膨胀、收缩，最终“嘭”的一声巨响，彻底炸裂开来，化作最精纯的虚空能量，消散于天地之间。

　　陈凡半跪在地，以剑拄地，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如雨下。强行施展不成熟的帝经秘术，几乎抽干了他大半的仙元和神魂之力，经脉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着虚空兽的消亡，一枚约拇指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空间在不断生灭、流转的奇异晶体，“叮当”一声，掉落在旁边的黑色岩石上，散发着柔和而精纯的虚空波动。

　　“这是……虚空结晶？”陈凡强忍着虚弱，伸手将这枚晶体捡起。一股精纯、温和、极易吸收的虚空本源之力，顺着手臂缓缓流入他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神魂，如同久旱逢甘霖，快速滋养着损耗！他甚至感觉到，体内《虚空帝经》的运转都随之顺畅、活跃了一丝！

　　根据帝经旁的备注记载，这虚空结晶，乃是虚空兽一身空间本源凝聚所化，是辅助修炼《虚空帝经》的宝贵资源之一！虽远不及传说中的“虚空仙髓”神效，却能加速修炼者对虚空法则的感悟，稳固虚空道基，价值不菲！

　　“真是意外之喜！果然风险与机遇并存！”陈凡心中涌起一阵惊喜。这枚虚空结晶，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盘膝坐下，也顾不得此地是否安全，双手握住那枚虚空结晶，全力运转《虚空帝经》残篇的修炼法门，引导其中精纯的虚空能量流入四肢百骸，滋养肉身，弥补消耗，凝练神魂。同时，识海中的小塔也微微震动，加速吞噬着周围天地间稀薄的仙灵之气，提纯后反哺给他。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湛，不仅之前的消耗尽数恢复，状态更胜往昔！对“虚空禁锢”这一招的领悟加深了不少，虽然距离娴熟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实战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的修为在这番磨砺和虚空结晶的滋养下，向着真仙中期的瓶颈，又扎实地迈进了一大步！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更加澎湃的力量和对空间愈发清晰的感知，目光坚定地望向核心区域那更加深邃、危险的方向。

　　前路必定荆棘密布，杀机更盛！但有了这初试帝经的成功，有了虚空结晶的收获，他的信心更足！

　　虚空仙髓，我必得之！

　　收拾好心绪，陈凡身形一动，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义无反顾地没入百族战场更深处、更危险的荒古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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