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蛰伏

　　接下来的日子，峨眉山变得愈发繁忙而充满生机。

　　随着召回令的持续发酵，在外历练、行侠的师姐妹们陆陆续续返回山门。

　　她们带回了各地的见闻，也带回了更加紧迫的危机感——元廷的压迫日益深重，江湖暗流愈发汹涌。

　　与此同时，一批批经过初步筛选、眼神或惶恐或坚定的小姑娘，也被负责遴选的弟子们安全带回了峨眉。

　　她们大多来自饱受战乱和压迫的贫苦家庭，年龄从八九岁到十三四岁不等，骤然来到这仙山福地，既有不安，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金顶大殿前的广场上，以往是精英弟子练剑之所，如今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新面孔。

　　她们穿着统一的、略显宽大的粗布弟子服，好奇又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我站在高处，看着下方这近百名新入门的弟子，心中感慨万千。这些都是峨眉未来的希望，也是沉重的责任。

　　“掌门，新弟子共计九十七人，已全部登记造册，初步检查，身体皆无大碍，只是长期营养不良，需要时间调养。”静玄师姐在一旁低声汇报。

　　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瘦弱却努力挺直的小小身影，沉声道：“传令下去，膳食房从今日起，为新弟子单独开设窗口，保证每日肉、蛋、米粮充足，尽快将身体底子打好。”

　　“是。”

　　“另外，”我的语气转为严肃，“新弟子的训练，必须立刻抓起来！她们底子薄，时间紧，不能再按部就班。”

　　我看向一旁肃立的丁敏君：“丁师姐，新弟子的基础体能和纪律训练，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十天时间，我要看到她们褪去娇气，初具规矩！可能做到？”

　　丁敏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兴奋，抱拳道：“掌门放心！十天之内，若还有哭哭啼啼、站没站相的，敏君提头来见！”她显然很享受这种“打磨”的过程。

　　我又看向贝锦仪：“贝师姐，你心思细腻，负责新弟子的内务、思想引导和基础文化课教导。要让她们明白为何习武，知晓峨眉门规，识得最基本的文字道理。”

　　“锦仪领命！”贝锦仪柔声应下，看向新弟子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与温和。

　　安排妥当，我走到广场前方的高台上，运起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各位！”

　　所有新弟子，包括那些刚刚回山、在一旁观看的师姐们，都瞬间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欢迎来到峨眉派！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将在这里学习武功，读书明理，强健体魄！”我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吃过苦，受过罪！但既然入了峨眉门，过往皆成云烟！在这里，你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坚强！第二件事，就是团结！”

　　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外面的世界很不太平！元人铁蹄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我们习武，不是为了欺负弱小，而是为了有力量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姐妹，保护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善良之人！”

　　“未来的训练，会很苦，很累！甚至会受伤，会流泪！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今日流下的每一滴汗，每一次咬牙坚持，都是为了让你们在未来，能够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活下去！都能成为我峨眉的骄傲！”

　　“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响起几个细弱却坚定的声音：“能……”

　　“大声点！我没听见！”我厉声喝道。

　　“能！”声音响亮了一些。

　　“再大声！让整个峨眉山都听到你们的声音！”

　　“能！！！”近百名女孩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来，稚嫩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在山谷间回荡，竟有了一丝撼人心魄的力量！

　　我看着那一张张逐渐褪去怯懦、燃起斗志的小脸，心中稍安。

　　【宿主，感觉怎么样？】系统问道。

　　【任重而道远啊。】我在心中轻叹，【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从这一天起，峨眉山上出现了泾渭分明却又紧密联系的两支队伍：一边是以丁敏君为首、如同炼狱教官般操练新弟子的“魔鬼训练营”；另一边，则是以静玄和我为核心，继续深化原有弟子实战能力、演练阵法的“精锐提升组”。

　　整个峨眉派，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和练兵场，在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疯狂地提升着自身的实力，等待着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来临。

　　处理完新弟子入门的诸多事宜，又将门派的日常运转安排妥当后，我终于得以抽身，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思过崖。

　　站在那熟悉的山洞前，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

　　虽然如今我已是代掌门，执掌峨眉大小事务，但面对在此闭关的师父灭绝师太，心中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敬重。

　　“师父，弟子纪晓芙求见。”

　　片刻的寂静后，山洞内侧那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发出了低沉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凌厉未散的剑意。

　　我侧身进入，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石窟内，天光依旧从顶隙倾泻而下，照亮了那面刻满绝世武学的石壁。而灭绝师太，就端坐于石壁正前方的蒲团上。

　　她依旧是那身朴素的灰色僧袍，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那种外露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芒似乎内敛了许多，但眼神却更加深邃，开阖之间，精光隐现，仿佛有无数剑影在其中生灭。

　　她周身的气息沉凝如山岳，又带着一种玄奥的波动，显然这数月闭关，收获极大，已然触摸到了“意剑”的门槛，甚至可能更深。

　　“弟子拜见师父。”我上前几步，躬身行礼。

　　灭绝师太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如同实质般扫过，仿佛要将我这数月来的变化尽数看透。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起来吧。”她的声音比起以往，少了几分急躁，多了几分沉静，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山下之事，吾已知晓。你做的不错。”

　　她虽在闭关，但显然并非完全隔绝外界，自有其渠道了解门派动向。冯斐之死、元兵偷袭被歼、新弟子入门……这些大事恐怕都瞒不过她。

　　“皆是师父教导有方，弟子不敢居功。”我恭敬道。

　　“不必过谦。”灭绝师太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石壁，眼中流露出痴迷与赞叹，“郭襄祖师之能，通天彻地！吾闭关数月，参悟这‘意剑’之境，方知以往所学，不过是井底之蛙，徒具其形罢了。”

　　她顿了顿，转而看向我，语气凝重：“然，祖师传承虽妙，却需时日消化。外界风波已起，元廷亡我之心不死，峨眉正值多事之秋。晓芙，这掌门重任，还需你一力承担。”

　　“弟子明白！定当竭尽全力，护佑峨眉！”我肃然应道。

　　“嗯。”灭绝师太微微颔首，似乎对我的态度颇为满意，“你之修为，进境神速，已远超吾之预期。看来，你于这祖师传承，领悟更深。”

　　她话中有话，似乎察觉到了我武功路数中更深层次的变化，但那变化源于系统对郭襄武学的优化推演，我自然不能明言，只是含糊道：“弟子愚钝，只是勤加练习，偶有所得。”

　　灭绝师太深深看了我一眼，并未深究，转而道：“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孩，郭玉……”

　　我心中一动，没想到师父连这也知道了。

　　“她的身世，你处理得很好。郭家血脉，不容有失。好生培养，或可继承郭襄祖师衣钵。”灭绝师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期许。

　　“是，弟子定当悉心教导。”

　　“好了，”灭绝师太重新闭上双眼，周身气息再次变得缥缈起来，“若无他事，便退下吧。非到门派存亡之际，勿要再来扰我清修。这‘意剑’之妙，吾还需细细体会。”

　　“是，弟子告退。”我再次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石窟。

　　石门在身后闭合，将那片武道圣地再次隔绝。

　　站在思过崖上，山风凛冽。与师父的这次短暂会面，让我心中更加安定。

　　师父的认可和支持，以及她实力的大幅提升，都是峨眉派重要的定海神针。

　　如今，内部有师父坐镇，有逐渐成型的精锐弟子和新鲜血液补充，外部……虽然强敌环伺，但峨眉也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望向山下忙碌而充满生机的峨眉派，目光坚定。

　　接下来，就是继续蛰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这乱世江湖，我峨眉派，注定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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