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钉子户的新名字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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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像一只钢铁巨兽在黑暗中磨牙,一点点碾过沉寂的村路,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村里刚睡下的狗被惊得狂吠起来,随即又像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呜咽。
陈景明的心脏骤然收紧。
他从树杈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右腿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顾不上这些,死死盯着村口的方向。
不止一辆车。
刺眼的车灯撕开夜幕,是大型挖掘机和推土机的轮廓,像史前巨兽的剪影,沉默而狰狞。
它们身后,跟着一排面包车,车门拉开,跳下来几十个头戴安全帽、手持铁镐和撬棍的工人。
这一次,不是前晚那几个偷鸡摸狗的地痞,而是全副武装的正规拆迁队。
村民们被惊醒,纷纷冲出家门,脸上写满惊恐和绝望。
他们手里依旧拿着水桶和铁锹,可面对钢铁的履带,这些农具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
拆迁队在村口那片临时学堂的废墟前停下,排成一列,像一堵冰冷的墙。
领头的是个皮肤黝黑、眼窝深陷的工头,他叼着烟,目光扫过那堆烧焦的书本和 makeshift 的课桌,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清场。”他含混地吐出两个字。
工人们举起了铁镐。
然而,就在铁镐即将挥下的瞬间,工头的目光被一样东西钉住了。
不是黑板上“我想读书”那几个稚嫩的字,而是被村民们从火场里抢救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一旁的,那上百封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
夜风吹过,一封信被掀开,露出里面的字迹:“深圳晚班地铁上的妈妈。”
工头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扔掉烟头,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蹲下身。
借着挖掘机刺眼的大灯,他看到了一排排陌生的署名,却又无比熟悉的故事。
“一个不敢回家的人。”
“高考落榜那年烧了准考证的我。”
“985废物,在出租屋里假装加班。”
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目光在一张打印出来的名单上定格。
那是李娟整理的《民间自助教育资源图谱》草稿,上面罗列着全国二百三十个同样面临消失风险的乡村教学点。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手指顺着那一个个陌生的地名往下滑。
忽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黔东南,榕江县,高排村教学点。”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工人凑过来,不解地问:“哥,咋了?”
工头没有回答,他缓缓摘下头上的安全帽,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妹……我妹就在这个高排村支教。”
整个拆迁队瞬间陷入死寂,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几不可闻的犬吠。
铁镐和撬棍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放下,几十个壮汉,像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沉默地站在那里。
许久,工头站起身,转身面对自己的弟兄们,低吼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把那辆报废的大巴开过来!”
没人问为什么。
他们默默转身,几个人合力,将一辆被他们用来拉杂物的、早已报废的绿色长途客车推了过来,稳稳停在学堂废墟旁。
工头亲自从车上找来一块木板,用粉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挂在了客车的车头上。
“留给走得最远的孩子回来时读。”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村民一眼,便发动车辆,如同出现时一样沉默地撤离,将那辆被临时改装成“流动图书室”的客车,像一座纪念碑,永远地留在了陈家庄的村口。
陈景明一直站在老槐树的阴影下,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将手掌轻轻贴在那棵饱经风霜的树干上。
微弱的白光一闪而过,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灰色词条,像苔藓一样,在粗糙的树皮上缓缓浮现。
【你也曾被人忘记过吧。】
同一时刻,数百公里外的上海。
郑开源办公室的巨幅显示器上,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正定格在黑板上那五个字——“我想读书。”
画面里,一个轮椅上的男人,背对镜头,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纸条,像一份份战功赫赫的“淘汰者名录”。
他缓缓滑动轮椅,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的陆家嘴。
他没有看风景,而是拉开了办公桌最深处的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雪茄,只有一本封面已经卷边、泛黄的日记本。
他翻开扉页,上面是一行早已干涸的钢笔字迹,笔锋稚嫩却力透纸背:“一九九六年,九月三日。因贫退学。母跪求教导主任未果,归家途中,一路未言。”
郑开源久久凝视着那行字,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亲,和那个躲在门后,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少年。
他猛地合上日记,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赵立军的号码。
“老赵,暂停陈家庄的一切强制措施。”他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等对方回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随即,他滑向那面挂满纸条的墙壁,伸手,撕下了最顶端的那一张。
纸条上写着:“陈家庄,项目编号073,预计清理完成时间……”
他没有再看一眼,直接将纸条扔进了脚边的碎纸机。
刺耳的粉碎声中,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照见了他眼角那一丝几乎不为人察觉的湿润。
几乎就在郑开源放下电话的同时,天色微亮的陈家庄里,李娟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传真件,疯了似的冲向临时教室。
那是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县教育局批复函:经研究决定,同意将“麦田学堂”作为“流动儿童临时教学点”进行备案,并协调派遣两名在编教师于下周到岗。
她激动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可当她冲进教室时,却看到志愿教师小林,那个刚来时天天哭着要走的城市姑娘,正跪在冰冷的地上,用宽胶带,一点一点地修补着昨天被消防水枪淋湿后开始漏水的屋顶。
听到动静,小林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冲她粲然一笑:“李娟姐,你来啦。我导师昨天打电话骂我,说我疯了,说这种地方不适合写论文。”
她顿了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容却更灿烂了:“但我觉得,这里适合活着。”
李娟的鼻子猛地一酸,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她走上前,将那份滚烫的批复函递给了小林。
小林愣愣地看完,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欢呼,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教室唯一一面还算完好的墙壁前,用两颗图钉,将这份文件郑重地钉了上去。
就在文件的旁边,贴着一张孩子们用蜡笔画的中国地图,每一个省份上,都用铅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一个名字:
“爸爸在那里。”
夜幕再次降临时,村里迎来了另一场新生。
王强主持的露天影院,终于竣工了。
他亲自爬上脚手架,焊接最后一块银幕支架。
焊枪的火花四溅,映得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庞忽明忽暗。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扶着冰冷的钢管,咳出一口血,却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掉,咧嘴笑了。
“以前老子跟着人混,造的是墙,是把人隔开的玩意儿。”他对着身边帮忙的村民说,“现在不一样了,咱造的是光,是把走远的人迎回来的念想。”
当晚,影院放映了《我的祖国》。
没有椅子,村民们就自带小板凳、小马扎,黑压压地坐满了整个晒谷场。
当“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旋律响起,陈景明悄然走到影院的地基旁,将手按在冰冷的混凝土上。
【归属】
那两个字像烙印一样,被他深深地刻进了这片土地的基石里。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手机屏幕,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没有通知,没有铃声,屏幕上自动跳出了一张他们从未见过、却又无比熟悉的新照片:照片里,他们都还是少年模样,傻笑着站在金色的麦田中央,身后,是他们父母风华正茂的身影。
全场一片死寂。
无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在雄浑的歌声中,汇成了一条思念的河。
深夜,人群散去。
陈景明拄着拐杖,独自走到那棵老槐树下。
他掏出笔记本,轻轻合上。
那张血迹斑斑的麦田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但照片上,三个孩子童年时的笑脸,依旧清晰。
忽然,他手掌下的树皮,仿佛有了生命般,裂开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缝。
一行全新的、散发着微光的字迹,从裂缝中缓缓浮现。
“这里不是终点,是出发的地方。”
他猛地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一颗流星恰好划过天际。
远处,快递员老张那辆熟悉的电动三轮车灯光,正像一条萤火虫的轨迹,蜿蜒而来。
车尾的贴纸上,孩子们最新的一笔涂鸦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下一个,轮到你回来了。”
风穿过空荡荡的学堂教室,发出一声悠长的呼啸,像是在应答着什么。
陈景明没有回家,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牵引力。
他拄着拐杖,避开所有人,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堆放建材的场地走去。
那是他们重建学堂的希望所在。
凌晨的空气冰冷刺骨,万籁俱寂。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红砖前,脚步却猛地停住了。
黑暗中,一切都静得出奇。
没有杂乱,没有狼藉,那成千上万块红砖,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排列过,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神圣的秩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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