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玉简里的记忆

　　云小糖站在灵脉泉边，指尖还残留着净化后的温热感。泉水已经稳定下来，泛着淡淡的金光，像一层薄纱浮在水面上。她低头看了眼手背，那道划伤已经结痂，颜色也从刺目的金色转为浅黄。

　　白焰趴在一旁舔爪子，尾巴甩来甩去，嘴里嘀咕：“你说幽冥殿主临死扔的那个玉简，真有那么重要？”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储物戒里取出那枚残破的玉简。表面布满裂痕，边缘有些发黑，像是被高温灼烧过。她记得它飞出来的那一刻——祭坛炸开，漩涡撕裂天空，幽冥殿主的身影被吞进去前，硬是把这东西甩了出来。

　　不是求救，也不是反击。

　　更像是一种传递。

　　她闭了闭眼，手指贴上额头，神识缓缓探出，一点点渗入玉简内部。

　　意识刚碰触到碎片，眼前猛地一黑。

　　画面闪现。

　　三年前的夜晚，烬渊的天被撕开一道口子，紫黑色的裂纹横贯长空。风卷着毒雾呼啸而过，地面寸草不生，远处有建筑在塌陷，像是被人强行拔起又砸碎。

　　墨九霄站在裂隙前，黑袍翻飞，手中握着一支骨笛。他对面是戴着紫晶面具的男人，正是幽冥殿主。

　　“用这毒术加速裂隙扩张。”墨九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等神女陨落，我们就能回去。”

　　幽冥殿主低笑一声：“你确定那女人会来？”

　　“她一定会。”墨九霄抬手，骨笛尖端滴下一滴血，落入地面裂缝。瞬间，整片大地开始震颤，毒雾浓度飙升，“她说过要守这片大陆到最后。只要我还在这儿放火，她就不可能不管。”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云小糖猛然睁眼，呼吸一顿。

　　她站直身体，掌心捏紧了玉简。

　　原来不是巧合。

　　三年前那场毒雾爆发，根本不是天灾。是他们联手策划的局，故意引她现身，只为借她的陨落之力，彻底撕裂时空通道。

　　而她真的来了。

　　也真的死了。

　　记忆深处那股灼烧感再次浮现——从高空坠落，灵脉断裂，元神崩解。她在最后一刻引爆本源，封住了裂隙，可代价是魂飞魄散，只剩一丝残念落入轮回。

　　难怪藏宝图会在她重生时觉醒。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遗物，在等她回来。

　　白焰察觉到不对劲，耳朵竖了起来：“怎么了？看到啥了？”

　　她没说话，把玉简收进戒指。

　　这时，林子外传来脚步声。

　　洛无涯走过来，符文剑扛在肩上，剑身还有几道未修复的裂痕。他脸色不太好看，像是赶得很急。

　　“你们没事？”他问。

　　“刚看完一段回忆。”她说，“关于三年前的事。”

　　洛无涯眉头一动，“谁的回忆？”

　　“幽冥殿主留下的。”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墨九霄早就和他串通好了。他们用毒雾当诱饵，目的就是逼我出现，然后利用我的死亡能量打开归途。”

　　洛无涯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身，将符文剑往地上一插。

　　剑身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鸣。

　　紧接着，剑尖自己转动半圈，稳稳指向东方。

　　他盯着那个方向，声音压低：“那边有人在移动。气息很熟。”

　　“墨九霄？”她问。

　　“是他。”洛无涯把手放在剑柄上，“这把剑认得他。三年前，就是在这条线上，我第一次拦下他的袭击。”

　　云小糖看向东边的树林。

　　那里树影浓密，阳光照不透，隐约能看到一条小路蜿蜒深入，通往毒瘴沼泽的方向。

　　“他现在往那边走。”她说。

　　“不是逃。”洛无涯摇头，“是回去。”

　　“回去？”白焰插嘴，“回哪儿？”

　　“老据点。”洛无涯眼神冷了下来，“他在烬渊东部经营过一个地下阵法，专门用来抽取地脉毒气。三年前被毁了一次，但我一直怀疑他重建了。”

　　云小糖点头：“所以他需要毒雾持续扩散，才能维持阵法运转。而要让毒雾不停，就必须不断破坏防御体系，制造混乱。”

　　“现在他还缺一块拼图。”洛无涯说，“神器碎片。”

　　“最后一片。”她接道，“就在司徒明月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

　　“得赶在他之前拿到。”她说。

　　“你刚完成净化，状态还没恢复。”洛无涯提醒，“现在追过去，风险太大。”

　　“我知道。”她活动了下手腕，“但我也知道他不会等我准备好。刚才那段记忆告诉我，他已经快成功了。裂隙松动不是偶然，是计划推进到了最后一步。”

　　白焰跳起来，甩了甩毛：“那还愣着干嘛？出发呗！”

　　洛无涯没动，仍盯着剑尖指的方向。

　　片刻后，他抽出剑，抬手甩了个剑花，裂痕遍布的剑身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响。

　　“行。”他说，“这次我不拦你。但有个条件。”

　　“你说。”

　　“别一个人冲最前面。”他看着她，“你是目标，不是炮灰。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玩自爆那一套，我就把你绑在剑鞘上拖回来。”

　　白焰嗷了一声：“哇哦，这么护短？”

　　云小糖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是认真。”洛无涯收剑入鞘，“你装萌妹装了这么久，我都快信了。但现在不行。接下来每一战都是冲你来的，他们会往死里打。”

　　她笑了笑：“那你是不是该庆幸，我一直没真露实力？”

　　“庆幸个鬼。”他翻了个白眼，“每次看你被人欺负我还得假装看不见，烦都烦死了。”

　　白焰在旁边嘿嘿笑：“原来你也憋挺久啊？”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云小糖转身走向林子边缘，脚步轻快了些。

　　她抬起手，藏宝图在脑中刷新一次，西北角的异常能量源还在闪烁，但频率降低了。看来刚才净化灵脉的动作，短暂干扰了锚点信号。

　　不过没关系。

　　真正的威胁不在西北。

　　而在东边那片越来越浓的雾里。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洛无涯：“你刚才说剑能感应到他？”

　　“嗯。”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她顿了顿，“墨九霄现在手里拿着什么？”

　　洛无涯闭眼感应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有东西在共鸣。”他说，“不是武器，也不是灵器。更像是……某种契约媒介。”

　　云小糖瞳孔微缩。

　　她想到了什么。

　　“快走。”她突然加快脚步，“必须在他完成仪式前打断。”

　　“什么仪式？”洛无涯跟上。

　　“不是献祭。”她声音沉下去，“是唤醒。”

　　“唤醒什么？”

　　“不该存在的东西。”

　　三人迅速穿入林间小路。

　　阳光被树叶割成碎片，落在地上斑驳一片。风吹过，带起一阵沙沙声。

　　洛无涯走在最后，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剑尖依旧指着前方，纹丝不动。

　　就像一根钉进地图的针。

　　云小糖走在最前，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

　　她脑子里闪过墨九霄那句话：

　　“等神女陨落，我们就能回去。”

　　可如果……

　　她没死呢？

　　那扇门，还能打开吗？

　　她嘴角微微扬起。

　　那就让他们试试看。

　　林子尽头，雾气开始变重。

　　空气中飘来一丝腥味。

　　洛无涯突然出声：“小心脚下。”

　　她低头。

　　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东边延伸过来，每一步都带着暗红色的痕迹。

　　像是有人拖着重伤的身体走过。

　　但她知道。

　　那不是伤。

　　是标记。

　　墨九霄在引他们过去。

　　云小糖停下脚步。

　　她弯腰，指尖轻轻碰了下脚印边缘。

　　温度很低。

　　不是血。

　　是凝固的毒液。

　　她站起身，看向洛无涯：“他想让我们追。”

　　“我知道。”他说，“所以你更要小心。”

　　“我不是怕他设局。”她望着前方浓雾，“我是怕他……太急了。”

　　“什么意思？”

　　“他不怕我们来。”她低声说，“他怕的是我们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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