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恒的序曲

　　时光荏苒，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间，便已流过了一年 。

　　沉舟山庄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青山绿水之间，但它不再是最初那座冰冷、精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商业符号。它的灵魂，被一个来自苗疆的少年，彻底地点亮和重塑了 。

　　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庄园新开辟的一片药圃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草药郁郁葱葱，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混合的、奇异的清香 。阿澈赤着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株据说极为娇贵的“月华草”浇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苗歌，脚踝上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悦耳的声响 。这是他软磨硬泡，甚至牺牲了“某些福利”才让陆沉舟同意开辟的“小天地”。

　　主楼的书房，格局未变，但气质已然天翻地覆。

　　巨大的红木书桌一角，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玉兔镇纸旁，多了一个歪歪扭扭手工制作的陶土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刚从花园里摘来的、带着露水的紫色小花 。书桌对面的墙壁上，那幅价值不菲的抽象画旁边，挂上了一幅色彩极其大胆、构图充满童趣的蜡染画，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站在星空下，一看就出自某位“灵魂画手”之手 。

　　陆沉舟坐在书桌后，正在进行一个跨国的视频会议。屏幕另一端，是几位正襟危坐的集团高管。他穿着一身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比起一年前那个永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商业帝王，眉宇间少了几分凌厉的冰霜，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温和与从容。

　　他流利地用英语阐述着下一个季度的战略布局，逻辑清晰，决策果决，气场依旧强大。然而，就在会议进行到关键时刻——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里还叼着半块草莓饼干 。

　　视频那头的高管们，就看到他们那位永远冷静自持的老板，话语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扫向门口，原本冷峻的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

　　“咳。” 陆沉舟轻咳一声，对着麦克风说了句“稍等片刻”，然后便伸手，捂住了摄像头 。

　　高管们：“……” 又来了又来了！老板的“稍等片刻”！

　　门外，阿澈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w?`)。他走到书桌边，把嘴里叼着的饼干拿下来，凑到陆沉舟嘴边，小声说：“厨房新烤的，草莓味哒！超级甜！你尝尝！(●′w｀●)”

　　陆沉舟看着他亮晶晶的、写满“快吃快吃”的眼睛，无奈又纵容地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饼干。

　　“怎么样？甜不甜？(★ w ★)”

　　“嗯，甜。” 陆沉舟点头，伸手用指腹擦掉他嘴角的饼干屑。

　　阿澈心满意足地笑了，像只被顺毛的猫咪。他这才注意到电脑屏幕是亮着的，吐了吐舌头，用气声说：“你在忙呀？那我先出去啦！(???)” 说完，也不等陆沉舟回答，就把剩下的半块饼干塞进他手里，啪嗒啪嗒地跑掉了，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铃铛声 。

　　陆沉舟看着手心里那半块带着牙印的、甜腻的草莓饼干，又看看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松开捂着摄像头的手，面不改色地继续会议，仿佛刚才那段甜蜜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所有高管都发现，老板后半程会议的语气，似乎……比刚才要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午餐时间，餐厅的变化更是巨大。

　　那张长长的、曾经只摆放着精致西餐的餐桌，如今总会有一两样接地气的菜式。有时是热气腾腾、配料丰富的苗家油茶，有时是用竹叶包裹、散发着清香的糯米饭，有时是阿澈从后山“探险”带回来的、被厨师精心烹饪的各类山珍 。

　　陆沉舟已经习惯了这种中西合璧的用餐方式。他甚至学会了熟练地用勺子喝油茶，并且能面不改色地吃掉阿澈夹到他碗里的、据说是“大补”的某种奇怪菌菇。

　　“陆沉舟陆沉舟！你看！我昨天种下去的驱蚊草发芽啦！” 阿澈扒着饭，兴奋地跟他分享着药圃的最新进展，“等它长大了，我们夏天就不用点蚊香啦！阿婆说这个可有用啦！(ノ?ヮ?)ノ”

　　“嗯。” 陆沉舟耐心地听着，偶尔给他夹一筷子他够不到的菜。

　　“还有还有，后山那棵野栗子树好像结果子了！我们下午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捡栗子回来烤着吃！” 阿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对一切自然事物的好奇与热爱。

　　“好。” 陆沉舟应下，将他的一切喜好和愿望，都纳入自己未来的规划里。

　　站在一旁的林舟看着这一幕，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欣慰和习惯。他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位活泼灵动的“山庄另一位主人”，连带着整个山庄的空气，都变得鲜活和温暖起来。

　　下午，陆沉舟果然放下了手头不算紧急的工作，被阿澈拉着去了后山。阿澈像只出了笼的小鸟，在山林间自由地奔跑，一会儿指着某种野花告诉陆沉舟它的名字和用途，一会儿又蹲在地上研究小昆虫 。陆沉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与这片山水浑然天成的样子，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晚上，是只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陆沉舟的书房里，多了一张非常舒适的、铺着柔软羊绒毯的躺椅。阿澈常常窝在上面，抱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或者摆弄他那些从苗寨带回来的小玩意儿，脚丫子一晃一晃，铃铛声细碎地响着，成了陆沉舟工作中最安心的背景音 。

　　有时，陆沉舟处理完工作，会走到躺椅边，将看得昏昏欲睡的阿澈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

　　“唔……陆沉舟……你忙完啦？(′?w?`)” 阿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

　　“嗯，回去睡。” 陆沉舟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他抱着他，走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回到他们的卧室。卧室的阳台，被阿澈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空中花园”，种满了各种好养活的花草和多肉植物 。夜晚的山风带着花香吹进来，沁人心脾。

　　将阿澈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陆沉舟会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

　　“陆沉舟，” 阿澈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总会含糊地、依赖地叫他的名字，然后满足地喟叹，“有你真好……(*′?`)~?”

　　每当这时，陆沉舟的心都会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会躺在阿澈身边，将他圈进自己怀里，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觉得此生圆满，再无他求。

　　这座曾经冰冷孤寂的沉舟山庄，因为阿澈的到来，真正地“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陆沉舟用来隔绝外界、证明成功的堡垒，而是变成了一个充满烟火气、充满爱与欢笑的，真正的 家 。

　　这里有等待他归来的一盏灯，有扑过来拥抱他的温暖身体，有分享不完的琐碎快乐，也有抚平所有疲惫的宁静港湾。

　　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陆沉舟和阿澈相拥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

　　阿澈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陆沉舟，你还记得你在我寨子里，喝下的那瓶‘情蛊’吗？(????)”

　　陆沉舟挑眉：“山泉水？”

　　“嘿嘿……” 阿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变得认真起来，“其实……阿婆说过，世上或许真的存在那种能操控人心的蛊术。但是，真正强大到能跨越一切阻碍、持续一辈子的‘蛊’，从来都不是靠外力，而是靠这里。”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陆沉舟的左胸口 。

　　“是以真心换真心，是用时光和陪伴，一点点种在对方心里的，叫做‘爱’的东西。”

　　“它没有解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世间，最甜蜜、也最坚韧的羁绊。”

　　陆沉舟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在月光下愈发清亮透彻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爱意。

　　他收紧手臂，将他的小蛊师，他的小太阳，他的归处，更紧地拥入怀中。

　　“嗯。” 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满足和笃定，“我甘之如饴。(｀?w?′)”

　　他中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苗疆的情蛊。

　　他中的，是名为阿澈的，一生的情毒。

　　而这毒，他愿意用尽余生，细细品味，永不痊愈。

　　夜色温柔，星河璀璨。

　　沉舟山庄的故事，并未结束。它只是翻开了新的、更加温暖甜蜜的篇章。

　　属于陆沉舟和阿澈的，永恒的，爱的序曲，才刚刚奏响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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