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十亿灵魂的回响

　　赵曼干净利落的一击，像最冰冷的警告，瞬间扼住了所有“先驱者”战士心中，那因为初遇新敌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慌乱。

　　我们，不再是这片钢铁丛林中，被动的猎物。

　　我们，也是猎手。

　　“所有人，保持警戒。”

　　叶梓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她的声音，恢复了属于战争部长的冷静。

　　“零，立刻分析这只怪物的残骸。我需要知道，它的所有弱点。”

　　零立刻带领着她的技术团队上前。她们小心翼翼地，从那只被称为“尖啸女妖”的恐怖生物的尸骸之上，采集着生物样本。而我们，则在赵曼的带领下，以一种更加谨慎，也更加充满了杀意的姿态，继续，向着那座沉默的“守望台”，艰难地行进。

　　这片钢铁丛林，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又遭遇了数次…来自黑暗阴影之中的伏击。那些像石像鬼一样的“尖啸女妖”，它们似乎是这片立体迷宫之中，唯一的“哨兵”。它们拥有着极高的智慧，懂得利用地形，懂得协同作战。

　　但，它们，选错了敌人。

　　在赵曼那超越了所有科技的，守护神般的危险感知，与零那超级计算机一样，精准的战术地图测绘的完美配合之下，每一次的伏击，都变成了一场…属于我们“先驱者”的，单方面的屠杀。

　　三名战士，因为被它们的次声波震得殖装暂时失灵而受了轻伤。而它们，则留下了…超过二十具，冰冷的尸骸。

　　终于，在行军了整整五个小时之后，零的无人机，在前方，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引导者！前方发现一栋…结构相对完好的建筑！”

　　零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它的主体结构，没有受到末日核爆的直接冲击！它的内部，应该…是一个绝对安全的临时避难所！”

　　这个消息，让早已疲惫不堪的队伍，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们加快了脚步。

　　很快，一栋…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漆黑的复合材料所构成的，充满了旧时代科幻美感的巨大建筑，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它像一艘搁浅的，沉默的黑色方舟，静静地，停靠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悲伤的废墟港湾。

　　“工程队，立刻进行结构分析！确认安全后，我们将在这里，进行…第一次，战后休整！”

　　叶梓下达了命令。

　　半个小时后，我们，第一次，踏入了一座…被尘封了数个世纪的，完整的，属于旧世界的“圣殿”。

　　这里，似乎是旧时代某个超级企业的总部。大厅之内，虽然早已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辉煌。巨大的全息投影设备，像沉默的巨人，静静地伫立在中央。墙壁之上，那些早已失去了所有光芒的，充满了艺术感的装饰灯，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文明，曾经那璀璨的，我们从未见过的…光明。

　　“这里…是安全的。”

　　零的报告，为我们所有人，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里的空气循环系统，虽然早已停摆，但建筑本身的密闭性，为我们隔绝了外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辐射。我们…可以在这里，暂时地，脱下我们的头盔。”

　　这是我们踏上地表之后，第一次，得到…可以“呼吸”的命令。

　　当战士们，一个个地，摘下那沉重的，充满了压抑感的头盔时。一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她们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地，在研究着这栋建筑古老结构图的历史学家，白川，突然，发出一声充满了惊疑的低呼。

　　“引导者…你们快来看。”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大厅的最深处，一扇…巨大无比的，由某种不知名的，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合金所打造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圆形拱门，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那扇门，被彻底地，从内部，封死了。

　　而在那扇门的上方，一个…用最古老的，属于我们华夏文明的象形文字所书写的，充满了希望与悲伤的词汇，清晰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避难所。】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打开它。”

　　我的声音，异常的沙哑。

　　叶梓没有再多问一个字。她亲自上前，将她那覆盖着黑色殖装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双手，按在了那扇冰冷的，沉重的合金拱门之上。

　　“——开！”

　　一声野兽般的，撕心裂肺的咆哮，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

　　那扇…沉寂了数百年的，重达数百吨的合金巨门，在她那足以撼动山峦的巨大力量之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开始…一点一点地，被缓缓地，向内…推开！

　　当那道缝隙，终于足以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时。一股…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早已尘封了数百年的，腐朽的空气，从门的另一头，扑面而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战术手电那惨白的光芒照射下，一幅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最悲伤的画面，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门的另一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像地下城市一样的巨大空间。

　　而这个空间里，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不。

　　是，骸骨。

　　数以万计的，早已化为枯骨的，旧世界平民的遗骸。

　　他们，不是死于暴力。也不是死于辐射。

　　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是一家三口，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有的，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保持着亲吻的姿态。还有的，是一个母亲，将她那早已化为小小骸骨的孩子，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他们在…绝望的等待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空气，安静地，睡去了。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所有“先驱者”战士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比之前面对任何恐怖怪物时，都要深沉的…悲伤。

　　就在这时，白川，缓缓地，走上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令人心碎的遗骸。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倒在避难所中央控制台之旁的，一具高大的骸骨之上。那具骸骨，紧紧地抱着一块早已熄灭的个人数据终端。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充满了历史尘埃的终端，拿了过来。

　　他将它，与自己殖装手臂上的便携式光幕，链接在了一起。

　　“…零院长。”

　　他的声音，异常的沙哑。

　　“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恢复它最后的数据。”

　　几分钟后，一段…被严重损毁的，断断续续的，来自于数百年前的…最后语音日志，通过扩音器，缓缓地，在整个避难所，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充满了疲惫与绝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日志编号：999。这里是…‘亚洲一号’…03号市民避难所…我是…避难所的负责人…】

　　【…‘大过滤器’…降临了…天空…是黄色的…我们…我们成功地…关闭了…大门…】

　　【…食物…还够。水…也还够。但是…空气…空气循环系统…在刚才的地震中…彻底…失效了…】

　　【…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对不起…】

　　【…如果…有谁…能听到…】

　　【…请…请告诉我们的家人…】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语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令人心碎的，无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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