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月下故人再相逢 前尘如烟语还休

　　神女对峙恩怨显 往昔伤疤再揭痕

　　小院内，烛火摇曳。

　　白茯苓静静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守着昏迷不醒的苏见夏（或者说，是身体里沉睡着揽月神女意识的苏见夏）。她的目光落在好友苍白却依稀能看出揽月轮廓的脸上，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乱如麻。

　　天道神契……夫妻神契……

　　这几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沈清辞和揽月，被这道源自上古、不可违逆的契约强行绑在了一起，永生永世。

　　那她呢？

　　她这个曾经与沈清辞两情相悦，却因种种误会、阴差阳错而分离，甚至神陨转世的人，又算什么？

　　一个……可笑的插曲吗？

　　心口传来阵阵钝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吱呀”声，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白茯苓精神一振，以为是苏见夏自己的意识苏醒了，连忙压下心中的酸楚，转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期盼：

　　“见夏小宝贝，你醒……”

　　然而，她的话音在接触到那双眸子的瞬间，戛然而止。

　　床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不再是苏见夏平日里灵动活泼的模样，也不是初醒时的茫然翠绿，而是变成了一种沉淀了岁月、带着淡淡悲悯与疏离的深邃绿色。

　　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属于上位神只的审视。

　　是揽月。

　　白茯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缓缓收敛，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没有动，只是沉默地回望着对方，周身属于战神泠音的冷冽气息不自觉地弥漫开来。

　　揽月似乎也并不意外她的反应，更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恼怒。她优雅地掀开薄被，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白茯苓面前，站定。

　　她借着身高（或许是神女姿态带来的心理优势），微微垂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坐在矮凳上的白茯苓，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响起：

　　“泠音神女，好久不见。”

　　这一声称呼，疏离而正式，瞬间将两人之间的时空拉回了万载之前，拉回了那座庄严却冰冷的神宫，拉回了那场未竟的、属于她与沈清辞的神婚大典之前。

　　所有的前尘旧怨，所有的复杂纠葛，在这一声“好久不见”中，扑面而来。

　　白茯苓（泠音）抬起眼，迎上揽月那深邃的绿色眼眸，原本心中的酸楚与无力渐渐被一种属于战神的骄傲与冷硬所取代。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身高或许不及对方，但那股历经沙场、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揽月神女，”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般情境之下。”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见夏（揽月）如今寄居的这具身体。

　　两位神女，一位是曾经叱咤风云、为爱痴狂最终神陨转世的战神，一位是性情温和、曾与主神有婚约却命运多舛的月华神女，在这凡尘小院中，隔着时空与躯壳，再次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无形的火花在两人视线交汇处迸射。

　　揽月看着眼前气势丝毫不减当年的泠音，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悲悯而平静的模样。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仿佛带着万载的疲惫：

　　“是啊，世事难料。我也未曾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归来。”

　　她的目光掠过白茯苓，似乎能看穿她强装的镇定，看透她心底的伤痕，

　　“看来，这万载岁月，你我……皆未能如愿。”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白茯苓心中最痛的地方。

　　未能如愿……

　　何止是未能如愿？

　　简直是造化弄人，遍体鳞伤！

　　小院之外，三个因心情烦闷而暂时离开的男人，尚且不知院内这场跨越了生死与轮回的、属于两位神女之间的暗潮，已然汹涌而起。而这场对话，必将揭开更多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也将深刻影响他们所有人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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