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哈利波特与密室》

　　一九九五年六月一日，伦敦希思罗机场。候机大厅里弥漫着消毒水、咖啡和匆忙旅人的气息。巨大的玻璃窗外，庞大的波音747正在被地勤车辆环绕。

　　许愿身旁放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他的经纪人，克里斯托弗·利特尔，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合体西装的中年英国男人，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许，真的不再多留几天了吗？bloomsbury（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那边对《魔法石》的后续推广还有一些细节希望你能亲自参与。”利特尔先生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语气诚恳而专业。

　　许愿笑了笑，目光越过经纪人，看向窗外跑道上一架正在加速起飞的飞机。“不了，克里斯托弗。中国有句老话，叫‘归心似箭’。我离开家太久了。”他转回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实的大号牛皮纸信封，信封表面用英文清晰地打印着书名——《harry potter and the chamber of Secrets》。

　　“况且，”许愿将信封递了过去，动作轻松得像递出一份普通的报纸，“我把‘后续’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利特尔先生接过信封，手感沉甸甸的，里面显然是厚厚一沓打字稿。他愣了一下，迅速低头看了一眼标题，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梅林的胡子啊！许……这……这是第二部？！”他的声音因为惊讶而略微拔高，引得旁边一位看报纸的老绅士抬眼瞥了他一下。

　　“是的，《哈利波特与密室》。”许愿语气平静。

　　利特尔先生难以置信地翻看着信封，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可是……《魔法石》才刚刚上市三个月，市场反响虽然很好，但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至少等半年再考虑……”他实在无法理解，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部如此高质量作品的续作，并且还能如此随意地交出来。

　　“ timing（时机）由你来把握，克里斯托弗。”许愿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觉得什么时候投稿给bloomsbury最合适，就什么时候投。不必请示我。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他拍了拍经纪人的胳膊，“这本书，以及这个系列后续的所有事宜，我都全权委托给你了。你办事，我放心。”

　　这番超乎寻常的信任让利特尔先生一时语塞。他处理过无数作家，其中不乏天才，但从未有人像许愿这样，将如此重要、潜力巨大的书稿如此轻描淡写地交托，并给予他几乎无限的自主权。这种信任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责任和莫大的荣幸。

　　他紧紧握住那个承载着又一个可能轰动世界的故事的牛皮纸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职业经纪人的镇定，但眼神里的激动难以完全掩饰：“许，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我向你保证，我会像对待《魔法石》一样，不，我会更加用心地处理它。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和这部伟大的作品。”

　　“那就好。”许愿点点头，广播里开始用英法双语播报前往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我该走了。保持联系。”

　　“一路平安，许。期待你的下次到来。”利特尔先生与许愿用力地握了握手，目送着这个来自东方的、深不可测的作家，拖着简单的行李箱，从容地走向登机口，融入排队的人流，仿佛只是去进行一次短途旅行，而非刚刚交付了一部注定要震动文坛的手稿。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航班平稳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热烈欢迎着名作家许愿同志载誉归国！”

　　条幅下面，是一张张熟悉而热切的面孔。为首的是头发已然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叶冰如，她旁边站着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几位领导，还有几个社里年轻的编辑，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小许！这里！”叶冰如率先看到了他，用力地挥着手，声音洪亮依旧，穿透了机场大厅的嘈杂。

　　许愿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叶老师！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太兴师动众了。”他握着叶冰如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什么叫兴师动众？”叶冰如佯装不悦地拍了他一下，随即脸上笑开了花，“你可是给我们社、给咱们中国作家挣了大脸了！《哈利波特》在英国出版，反响多好啊！社里决定，必须给你接风洗尘，举办庆功会！”

　　出版社的总编也上前紧紧握住许愿的手：“许愿同志，欢迎回家！你在海外取得的巨大成功，不仅是你个人的荣誉，更是我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骄傲，是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重要一步！辛苦了！”

　　寒暄过后，众人簇拥着许愿走出机场，乘坐出版社安排的车辆，径直前往预定好的酒店宴会厅。

　　庆功宴现场布置得隆重而喜庆。巨大的红色背景板上写着“祝贺许愿同志作品《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海外出版成功庆功会”。长条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酒水。社里几乎所有的编辑、行政人员都到场了，气氛热烈非常。

　　总编首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盛赞许愿的文学成就和国际视野，称这是“中国文学与世界对话的崭新篇章”。叶冰如作为许愿的责编，更是激动地回顾了从他最早《牧马人》至今的创作历程，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感慨。

　　轮到许愿发言时，他并没有准备长篇大论。他站起身，先向在场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引来热烈的掌声。

　　“谢谢总编，谢谢叶老师，谢谢社里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许愿的声音平和而真诚，“《哈利波特》能在英国出版，并取得一些成绩，离不开人民文学这个平台一直以来的支持，离不开叶老师当年对我的发掘和这些年的悉心指导，也离不开在座每一位同事的默默付出。这份荣誉，属于大家。”

　　他顿了顿，从身旁的行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二十本崭新的、英文原版的《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精美的封面设计在宴会厅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这是从英国带回来的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许愿微笑着，亲自将书一一分发给总编、叶冰如和每一位到场的同事，“让大家看看咱们社出去的书，在海外是什么样子。也希望大家能多提宝贵意见。”

　　这份礼物立刻引起了轰动。同事们惊喜地传阅着这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英文书，摸着光滑的铜版纸封面，看着扉页上“许愿”的英文拼写，脸上充满了自豪和羡慕。宴会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众人纷纷举杯向许愿表示祝贺，觥筹交错间，满是欢声笑语。许愿也一一回应着，说着“谢谢大家”、“离不开集体的支持”、“还要继续努力”之类的客套话，脸上始终保持着谦和的笑容。

　　庆功宴在热烈祥和的气氛中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婉拒了社里派车送他的好意，许愿独自一人站在酒店门口。

　　他从夹克内兜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象征着身份和财富的摩托罗拉3200大哥大，拉出长长的天线，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一串铭记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几声长长的“嘟——”声后，被接起了。一个温婉而略带慵懒的女声传来：“喂？是许愿吗？”

　　“龚雪，”许愿的声音透过电波，变得有些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是我，许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随即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许愿？你……你回来了？你在哪儿？”

　　“刚在北京落地。人民文学这边非要搞个庆功会，给我接风，刚结束。”许愿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长安街，解释道，“所以先到北京了，明天上午的飞机回上海。”

　　“哦……这样啊。”龚雪的声音里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但很快被高兴取代，“庆功会？是为你那本《哈利波特》吧？太好了！恭喜你啊！英国那边是不是反响特别好？”

　　“还行吧。具体等你明天见面聊。”许愿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明天下午我到上海。晚上……一起吃饭？”

　　“好呀！”龚雪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去订位子。”

　　“你定就好，听你的。”许愿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许愿将大哥大收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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