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摄政王约见商讨要事

　　慈安堂的院子里，苏柔的脸白得像纸，被百姓们愤怒的目光刺得浑身发颤。她攥着披风的一角，指节泛白，却还在徒劳地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陷害我！苏瑶她就是看不惯我，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可她的声音在众人的指责声中显得格外微弱。方才苏瑶拿出那带暗红丝线的沙土时，不少人都瞧见了她披风上的绣边——那丝线的颜色、质地，与沙土里混着的一模一样，再加上张嬷嬷证实昨天只有她带人进过库房，任谁看都是证据确凿。

　　“苏二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人群里有人喊道，“张嬷嬷都说了，是你主动来帮着分棉衣的，当时谁也没请你啊！”

　　“就是！拿孤儿的性命来害人，良心过得去吗？”

　　“亏得还想嫁入东宫当太子良娣，心肠这么毒，将来怎么帮助太子殿下？”

　　指责声像冰雹似的砸向苏柔，她哪里受过这种阵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知道此刻哭只会更让人厌弃。她慌乱地看向苏瑶，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可苏瑶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湖，不起半分波澜。

　　苏瑶清楚，对付苏柔这种人，心软是最没用的东西。前世她就是因为一次次退让，才让这对姐妹和三皇子得寸进尺，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和身边人的机会。

　　“二妹妹，”苏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事到如今，再狡辩也没用。你若还有半分良知，就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向这些孩子道歉。”

　　苏柔被这句话激得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我没错！要道歉你自己道歉！苏瑶，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我也不会让三皇子放过你的！”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哗然。百姓们面面相觑，看苏柔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探究和鄙夷——为了攀附皇家，竟做出这等龌龊事。

　　苏瑶心中冷笑，苏柔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这种时候竟还把萧珩搬出来，这不等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受了三皇子的指使吗？

　　“三皇子？”苏瑶扬了扬眉，“二妹妹的意思是，这事是三皇子让你做的？”

　　“我……”苏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捂住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銮铃清脆的响声，一队侍卫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慈安堂门口。轿帘掀开，一个身穿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郁的男子走了下来——正是三皇子萧珩。

　　他显然是收到了消息，特意赶来的。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他眉头一皱，快步走到苏柔身边，沉声道：“怎么回事？”

　　苏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扑到他身边哭道：“殿下，您可来了！苏瑶她冤枉我，说我换了棉衣里的棉絮，还说……还说是您指使我的！”

　　萧珩眼神一冷，看向苏瑶：“苏大小姐，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柔儿？她性子纯良，怎会做出这等事？”

　　“纯良？”苏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三皇子不妨问问周围的百姓，看看大家信不信您这句话。二妹妹自己承认动过库房，沙土里还有她披风上的丝线，人证物证俱在，三皇子还要替她狡辩吗？”

　　“这件事牵扯过多我劝三皇子还是少管吧！不然……火烧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玩了。刚刚苏二小姐还把你供出来了。”人群中发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萧珩扫了一眼周围怒视着他的百姓，又看了看那件被苏瑶拿在手里的棉衣，脸色沉了沉。他没想到苏瑶竟能如此快地找到证据，更没想到苏柔会这么没用，不仅没栽赃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过是几根丝线，能说明什么？”萧珩强作镇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想用这种手段败坏柔儿的名声。苏大小姐，你屡次与本王和柔儿作对，到底是何居心？”

　　“作对？”苏瑶直视着他，毫不畏惧，“三皇子说笑了。我只是在自证清白而已。倒是三皇子，前几日在府中设局想困住我，被摄政王撞破后怀恨在心，如今又唆使二妹妹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到底是谁在处处作对？而且……三皇子某不是忘了二妹妹现在是太子未过门的良娣，你们这般拉拉扯扯也不太好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向萧珩的痛处。周围的百姓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眼神顿时变了——摄政王楚墨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向来以刚正不阿着称，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三皇子竟敢跟摄政王作对？还想对苏大小姐不利？

　　萧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苏瑶竟敢当众把那天的事说出来。他咬着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休要胡言乱语！本王何时设局困你？分明是你自己不请自来，还污蔑本王！”

　　“是不是污蔑，三皇子心里清楚。”苏瑶淡淡道，“至于今日之事，我相信父亲和摄政王都会给这些孩子一个公道。三皇子若想插手，恐怕要掂量掂量。我倒是不介意把事情闹大让皇上来评评理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提到摄政王，萧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知道楚墨护着苏瑶，若是让楚墨知道这事是他指使的，定然不会放过他。眼下局势对自己不利，再纠缠下去只会更被动。

　　“好，好得很！”萧珩深深看了苏瑶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苏瑶，你等着。”

　　说完，他一把拉过还在哭哭啼啼的苏柔，冷声道：“跟本王走！”

　　苏柔还想说什么，被萧珩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心地跟着他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百姓们这才松了口气，看向苏瑶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

　　“苏大小姐，真是对不住，刚才我们还误会您了。”

　　“是啊，都怪那二小姐和三皇子太坏了！”

　　“您放心，我们都会为您作证的！”

　　苏瑶对着众人温和地笑了笑：“多谢各位乡亲信任。孩子们还需要医治，我就不多留了。等这事处理完，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她吩咐春桃留下些银子，让张嬷嬷好好照顾孩子们，又请大夫务必用心诊治，这才转身离开了慈安堂。

　　坐进马车里，苏瑶才轻轻揉了揉眉心。今天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但她知道，这只是萧珩报复的开始。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苏柔，经此一事，怕是更恨自己了。

　　“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春桃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兴奋地说，“三皇子和二小姐那脸色，简直难看死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找您麻烦！”

　　苏瑶淡淡一笑：“他们不会停手的。萧珩野心勃勃，又睚眦必报，这次的事只会让他更疯狂。我们得更小心才行。而且……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的。我就怕这般行事把自己搭进去了，毕竟……三皇子不是那么好对付。”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三皇子竟如此沉不住气，这才几天就开始找事。”

　　春桃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防着他们吧？”

　　“防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苏瑶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神渐渐坚定，“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道，我苏瑶不是好惹的。”

　　回到丞相府时，苏丞相已经知道了慈安堂的事。他在书房里等着苏瑶，脸色凝重。

　　“瑶儿，你回来了。”看到苏瑶走进来，他叹了口气，“这次……又让你受委屈了。”

　　“父亲言重了，女儿没事。”苏瑶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只是让父亲担心了。”

　　“唉，是为父没用，管教不好柔儿。”苏丞相一脸愧疚，“她做出这等事，不仅害了你，还差点连累整个苏家。我已经把她关在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

　　苏瑶知道，这已经是苏丞相能做的极限了。苏柔再怎么错，也是他的女儿，他终究是舍不得下重手的。

　　“父亲做得对。”苏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三皇子那边……”

　　“我知道。”苏丞相点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三皇子这次的手段太过阴狠，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只会越来越放肆。但他毕竟是皇子，我们动他不易啊。终究是敌不过！”

　　苏瑶沉默了。她知道父亲的顾虑。丞相府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是臣子，与皇子硬碰硬，风险太大。

　　“父亲，女儿有件事想请教您。”苏瑶忽然开口。

　　“你说。”

　　“您觉得，太子和三皇子，谁更有可能继承大统？”苏瑶问道。

　　苏丞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太子萧允虽然是嫡长子，但性情温吞，能力不足，一直不受陛下重视。三皇子萧珩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倒是得了不少朝臣支持。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最有分量的，还是摄政王。楚墨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陛下对他也是又敬又怕。只要他支持谁，谁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就最大。”

　　苏瑶心中了然。这与她前世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前世，就是因为楚墨一直保持中立，不偏不倚，才让萧珩有了可乘之机，最终篡夺了皇位。

　　“那父亲觉得，摄政王会支持谁？”苏瑶又问。

　　苏丞相摇了摇头：“不好说。摄政王向来不涉党争，对两位皇子都是不远不近。不过……他似乎对你……比较关心。皇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为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苏瑶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瑶明白父亲的意思。楚墨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上次在三皇子府，他更是毫不避讳地护着自己。只是她不明白，这份不同寻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老爷，大小姐，摄政王府的人来了，送来一张帖子，说是摄政王有请大小姐过府一叙，商讨要事。”

　　苏瑶和苏丞相都是一愣。

　　“摄政王请瑶儿过去？”苏丞相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是楚墨的亲笔，字迹苍劲有力，只写了“特邀苏大小姐今晚戌时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几个字。

　　“他找我做什么？”苏瑶也有些意外。楚墨向来深居简出，除了朝堂之事，很少与朝臣家属来往，更别说单独约见自己了。

　　“商讨要事……”苏丞相皱着眉，有些担忧，“瑶儿，摄政王突然约见你，会不会与今天的事有关？”

　　苏瑶想了想，觉得可能性很大。楚墨消息灵通，慈安堂的事他多半已经知道了。他约自己过去，说不定就是为了萧珩和苏柔的事。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该去一趟。”苏瑶定了定神，“摄政王对我有恩，他的邀约，我不能拒绝。”

　　苏丞相点点头：“也好。你多加小心，见了摄政王，谨言慎行。”

　　“女儿明白。”

　　傍晚时分，苏瑶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带着春桃，坐上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位于京城的西北角，占地面积极大，气势恢宏，却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门口的侍卫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让人望而生畏。

　　递上帖子后，侍卫很快就领着她们往里走。王府里的布局简洁大气，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却处处透着威严。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让人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春桃紧紧跟在苏瑶身后，小声道：“小姐，这里好安静啊，感觉有点吓人。”

　　苏瑶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穿过几座庭院，侍卫把她们领到了一间书房门口。

　　“大小姐，王爷正在里面等您。”侍卫说完，便退了下去。

　　苏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裙，轻轻推开了房门。

　　书房里燃着淡淡的檀香，一个身穿墨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后看书。他身形挺拔，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侧脸的线条冷硬而俊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丝毫没有冲淡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向苏瑶。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蕴藏着无尽的寒潭，让人看不透情绪。

　　“苏大小姐，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见过摄政王。”苏瑶连忙行礼。

　　“免礼。”楚墨放下手中的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苏瑶依言坐下，春桃则站在她身后，紧张地低着头。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苏瑶能感觉到楚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灼热，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手指轻轻绞着衣袖。

　　“今日慈安堂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楚墨率先打破了沉默。

　　苏瑶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让王爷费心了。”

　　“萧珩的手段，倒是越来越不入流了。”楚墨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苏瑶却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一丝不满。

　　“他向来如此。”苏瑶淡淡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楚墨看着她，忽然问道：“你似乎对他很了解？”

　　苏瑶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早就知道萧珩的本性吧？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三皇子的名声，京城里谁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一个女子和一群孤儿下手，实在是……无耻”

　　“实在是卑鄙无耻。”楚墨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眼神冷了几分，“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苏瑶愣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

　　“他既然敢动你，就该想到会有代价。”楚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苏瑶，你太心软了。对付这种人，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苏瑶心中一动。楚墨的话，竟然和她想的一样。

　　“可是他是皇子，我……我只是一个官员的女儿罢了。”苏瑶有些犹豫。她知道该反击，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皇子又如何？”楚墨挑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苏瑶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约自己来的目的。他不是来质问她的，而是来帮她的。

　　“王爷想……帮我？”她问道。

　　楚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苏瑶面前：“打开看看。”

　　苏瑶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玉佩和一封信。玉佩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上面刻着一个“楚”字，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而那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

　　“这是……”

　　“玉佩你收着，日后若有难处，可凭此玉佩去摄政王府找本王。”楚墨解释道，“至于这封信，里面是萧珩私通苏柔想算计太子的证据还有他私通外敌的证据也在里面。你拿着它，若他再敢找你麻烦，便把这封信交给陛下。”

　　苏瑶震惊地看着他。私通外敌？这可是足以让萧珩万劫不复的大罪！楚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了自己？

　　“王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苏瑶连忙把盒子推回去，“而且，这是王爷的东西，我……”

　　“本王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楚墨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你以为本王是白给你的？”

　　苏瑶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需要你帮一个忙。”楚墨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王爷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定当尽力。”苏瑶连忙道。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墨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有所图谋。

　　“本王要你帮我查一件事。”楚墨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查一下，当年先皇后的死因，是否真的如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是病逝。”

　　先皇后？苏瑶愣住了。先皇后是当今皇帝的原配妻子，太子萧允的生母，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史书上确实记载她是因病去世的。楚墨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

　　“王爷怀疑先皇后的死因另有隐情？”苏瑶问道。

　　楚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你只需要告诉本王，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苏瑶犹豫了。先皇后的死因，牵扯重大，若是真的另有隐情，背后恐怕会牵扯出很多人和事，甚至可能动摇国本。她一个丞相府的嫡女，卷入这种事情里，太危险了。

　　可是，楚墨刚刚给了她足以扳倒萧珩的证据，这份恩情，她不能不报。而且，她隐隐觉得，先皇后的死因，或许和自己前世的悲剧也有着某种联系。

　　“好，我帮你。”苏瑶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直视着楚墨的眼睛，“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查到什么。”

　　“本王相信你的能力。”楚墨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苏瑶还是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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