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玉佩合璧的裂痕

　　从冷宫出来时，暮色已漫过宫墙。苏璃攥着那半块玉佩，指尖被边缘硌得生疼——玉佩的断口处刻着半个“周”字，与周砚祖父留下的那半块正好能对上。

　　她不敢耽搁，借着夜色直奔周府。周砚正在灯下研究那枚青铜令牌，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怎么这么晚过来？”

　　苏璃没说话，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放在他面前。周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怀里掏出另一块——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一个完整的“周”字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是……”周砚的声音带着颤抖，“先皇后怎么会有这玉佩？”

　　“是林昭仪临死前交出来的。”苏璃将冷宫的遭遇和盘托出，包括淑妃的算计、凤钗藏毒的秘密，“她说这玉佩里有太后通敌的证据。”

　　周砚摩挲着合璧的玉佩，忽然注意到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密码。他想起祖父日记里提过“以血为引，方见真章”，便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纹路交汇处。

　　血色渗入玉佩，原本模糊的纹路渐渐亮起，浮现出几行小字：“戊戌年冬，漠北密会，以凤钗为信，换边关布防图。”

　　戊戌年，正是先皇后病逝的前一年。

　　“果然是她！”周砚一拳砸在桌上，烛火剧烈摇晃，“太后竟联合漠北部落，用边关布防图换先皇后的命！”

　　苏璃的心沉到了谷底：“凤钗里的毒，恐怕就是漠北那边给的。先皇后发现了秘密，才被灭口。”

　　“那淑妃呢？”周砚忽然想起什么，“她拿着凤钗复仇，是真的为了先皇后，还是另有所图？”

　　这正是苏璃最担心的。淑妃看似在追查真相，可她利用林昭仪搅乱后宫，又暗中联络药婆，手段狠戾得不像单纯的复仇者。

　　“我怀疑她早就知道玉佩的事。”苏璃想起淑妃抚摸凤钗时的眼神，“她故意让林昭仪咬出太后，或许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太后，再独吞布防图的秘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秦风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将军，宫里出事了！淑妃……淑妃早产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淑妃的身孕才七个月，怎么会突然早产？

　　赶到景仁宫时，殿内已乱作一团。太医进进出出，淑妃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赵珩站在廊下，脸色铁青。见周砚和苏璃进来，他沉声道：“太医说，淑妃是中了催产的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又是谁下的手？”周砚追问。

　　“查不到。”赵珩揉着眉心，“她宫里的人都审过了，没人承认。倒是搜出了这个。”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与林昭仪那张“凤钗动”如出一辙。

　　苏璃的心猛地一紧：“这是……”

　　“像是太后的笔迹。”赵珩的声音带着疲惫，“可慈宁宫的人说，太后今日一直卧病在床，根本没出过门。”

　　周砚忽然道：“陛下，可否让臣看看淑妃的贴身之物？”

　　赵珩点头应允。苏璃跟着周砚走进内殿，淑妃刚被扶到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她的枕边放着一个锦盒，里面正是那支黑凤钗。

　　周砚拿起凤钗，指尖在钗头的珍珠上轻轻一转——珍珠竟被旋开，露出里面的暗格，里面塞着一张揉皱的纸。

　　展开一看，上面是淑妃与漠北使者的密信：“待我除太后、夺布防图，便以皇子为质，与贵部平分天下。”

　　原来如此！淑妃根本不是为了复仇，她早就和漠北勾结，想借腹中孩子做筹码，谋夺天下！所谓的早产，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想用“被害”的假象博取同情，同时嫁祸给太后。

　　“好毒的心计。”苏璃的指尖冰凉，“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

　　周砚将密信交给赵珩，赵珩看后，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纸攥成一团：“将淑妃打入天牢！彻查她与漠北的往来！”

　　就在这时，慈宁宫传来消息：太后听闻淑妃早产，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怕是做贼心虚吧。”周砚冷笑。

　　苏璃却觉得不对劲：“太后若真与漠北勾结，此刻应该稳住才是，怎会突然晕倒？”

　　她跟着赵珩赶到慈宁宫，太后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王御医正在诊脉，见他们进来，摇了摇头：“娘娘是中了毒，与先皇后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

　　凤钗里的毒！苏璃瞬间明白了——淑妃在嫁祸太后的同时，还想用同样的毒灭口，让所有秘密都烂在太后面里。

　　“查！给朕往死里查！”赵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

　　宫人们四散而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周砚看着合璧的玉佩，忽然道：“陛下，或许……先皇后留下的不只是玉佩。”

　　他想起先皇后的旧物都存放在库房，便请赵珩下令打开库房。库房里积满灰尘，角落里放着一个落满蛛网的木箱，里面是先皇后生前的衣物首饰。

　　苏璃在一件旧旗袍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里没有香料，只有一卷薄薄的丝绢。

　　丝绢上是先皇后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决绝：“太后通敌，吾已知晓。凤钗藏毒，吾身中此毒，恐命不久矣。然布防图已被吾换走，藏于……”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

　　“藏在哪里？”赵珩急切地追问。

　　周砚看着丝绢的边缘，忽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一句话：“莲池深处，非水非泥。”他猛地抬头，看向御花园的方向，“是莲池！先皇后把布防图藏在莲池底下！”

　　夜色更深了。周砚带着禁军赶往御花园的莲池，苏璃和赵珩紧随其后。冰冷的池水被抽干，露出底下的淤泥。禁军们小心翼翼地挖掘，终于在一株老莲的根茎下，挖出了一个密封的陶罐。

　　陶罐里没有布防图，只有一块刻着“周”字的令牌，和一封信。

　　信是先皇后写给周砚祖父的：“布防图已销毁，令牌为证，可号令边关旧部。若吾身死，望周将军护陛下周全，护大明河山。”

　　原来先皇后早就毁掉了布防图，所谓的“通敌证据”，不过是她留下的后手，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揭穿太后的阴谋。

　　而淑妃和太后，都被这“布防图”的假象牵着鼻子走，最终自食恶果。

　　池边的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周砚握紧那枚令牌，忽然明白，先皇后用自己的命设下的局，终于在今日，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可后宫的争斗，真的会就此结束吗？苏璃望着远处沉沉的宫墙，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只要权力还在，欲望不灭，这深宫里的刀光剑影，就永远不会停歇。

　　就像这莲池里的淤泥，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数不清的暗流与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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