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蝉鸣里的旧时光

　　盛夏的蝉鸣聒噪得很，东宫的荷塘却透着清凉。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碧绿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偶有蜻蜓点水，漾开一圈圈涟漪。

　　苏璃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看着阿瑾和阿瑶蹲在石阶上喂鱼。两个小家伙穿着同款的藕荷色小褂子，手里捏着碎馒头，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水里的红鲤，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慢点喂，别掉下去了。”苏璃扬声提醒，语气里满是宠溺。

　　阿瑶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小辫子随着动作甩了甩：“娘亲放心，阿瑶会保护哥哥！”

　　阿瑾却只是认真地往水里撒着馒头屑，小眉头皱着，跟赵珩平日里处理政务的模样如出一辙。

　　苏璃笑着摇头，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赵珩。他手里拿着一卷奏折，却没看，只是望着孩子们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苏璃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

　　“在想，时间过得真快。”赵珩收回目光，握住她的手，“仿佛昨天他们还在襁褓里，今天就能跑能跳了。”

　　“可不是嘛。”苏璃叹了口气，“再过两年，该送他们去上书房了。”

　　提到上书房，赵珩的神色严肃了些：“得找个好先生。不仅要教他们读书写字，更要教他们如何做人，如何担起责任。”

　　“我觉沈沈文就不错。”苏璃笑道，“他学问好，性子又温和，孩子们定喜欢他。”

　　赵珩愣了愣，随即点头：“你说得对。等他回京，我跟他说说。”

　　正说着，周太监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殿下，苏姑娘，江南沈画师派人送东西来了。”

　　苏璃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幅画和一叠信笺。画的是江南的荷塘，比东宫的更阔大，荷叶田田，荷花映日，岸边还画着几个孩童追着萤火虫跑，笔触灵动，满是夏夜的生机。

　　“这画真好看。”苏璃赞道，拿起信笺翻看。

　　信里写的是江南的趣事：说他的画社收了个小乞丐，天生对色彩敏感，画的荷花比旁人多三分灵气；说镇上的老秀才编了新的歌谣，唱的是“太子为民修水渠，稻花香里说丰年”；说他在荷塘边发现了一种新的萤火虫，翅膀是淡蓝色的，像提着小灯笼的精灵。

　　“他倒是把江南的日子过成了诗。”赵珩看着信，笑着说。

　　“等孩子们再大点，我们就去江南住一阵子。”苏璃抬头看他，“让他们跟着沈先生学画画，跟着农夫学插秧，看看真正的人间烟火。”

　　“好。”赵珩点头，握紧她的手，“就这么说定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荷塘上，将荷花染成了暖红色。阿瑾和阿瑶追着一只蝴蝶跑远了，乳母在后面笑着追赶，亭子里只剩下赵珩和苏璃。

　　蝉鸣依旧聒噪，却衬得这片刻的宁静愈发珍贵。苏璃靠在赵珩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爱人在侧，有儿女绕膝，有江山安稳，有旧时光可忆。

　　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在碎玉轩扫地的夜晚，月光清冷，她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像尘埃般沉寂。却没想过，命运会给她这样一场盛大的馈赠。

　　“赵珩，”苏璃轻声道，“你说，我们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老了啊……”赵珩想了想，“我大概会像父皇一样，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看你教孩子们的孩子绣花。”

　　“才不要。”苏璃嗔怪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江南，坐在沈先生画过的荷塘边，看萤火虫，听蝉鸣。”

　　“好，都听你的。”赵珩低笑，将她拥得更紧。

　　荷塘里的荷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为这对相守的人低吟浅唱。蝉鸣里藏着的旧时光，和眼前流淌的新岁月，交织成一首温柔的歌。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蝉鸣的盛夏，每一个飘雪的寒冬，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在江山的安稳里，在彼此紧握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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