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灞桥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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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戾怀太子”刘彻将于灞桥现身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整个长安,也将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与民间情绪推向了顶点。支持者将其视为沉冤得雪、拨乱反正的象征;反对者则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闹剧与阴谋;而更多的百姓和低级官员,则是在震惊、疑惑与不安中观望。

  夷洲,都护府内的气氛却异常沉静。

  张沐看着手中那份关于假刘彻即将公开露面的密报,眉头紧锁:“殿下,胥弥这是图穷匕见了。他要将事情彻底闹大,利用这个假货,在天下人面前坐实您的‘罪名’,彻底摧毁您的威望。”

  刘无采也面露忧色:“殿下,是否要阻止?我们可以在他现身之前……”

  阿娇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平静的海面,缓缓摇头:“阻止?为何要阻止?”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既然想演这出戏,我便陪他演下去。不仅要演,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这场戏的幕后,到底是谁在提线,演的又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字迹力透纸背。

  “无采,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馆陶公主手中。”阿娇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火漆封缄,递了过去。

  刘无采接过信,有些迟疑:“殿下,馆陶公主她……还会听吗?”

  阿娇的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片清冷:“她听不听,是她的事。我写不写,是我的事。这或许,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长安,馆陶公主府。

  馆陶公主捏着那封来自夷洲、笔迹熟悉的信,手指微微颤抖。她挥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在昏暗的室内坐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了火漆。

  信上的字迹一如往昔般清丽,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母亲大人亲启:”

  (看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馆陶公主的心猛地一缩)

  “灞桥之事,女儿已知。无论您信与不信,女儿皆要坦言,那人绝非刘彻。此乃胥弥操纵之傀儡,用以乱我汉室江山、毁我母女之情之毒计。”

  “女儿深知,母亲所为,初衷或为护女,然方式大谬。权力之路,如临深渊,女儿既已踏上,便无退路,亦无需他人以‘为你好’之名,行掣肘构陷之实。”

  “今外敌环伺,江山飘摇,若母亲心中尚存半分对先帝、对社稷、亦或是对女儿之真情,望您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成千古罪人。”

  “若母亲执意要与那傀儡同台,女儿亦无法可阻。只是,待到真相大白、刀兵相见之日,母女情分,恐至此……恩断义绝。”

  “望母亲……三思。”

  “不孝女 阿娇 泣拜”

  信纸从馆陶公主手中滑落,她瘫坐在椅中,泪水无声地涌出。阿娇的信,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恩断义绝”四个字,更是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真的……做错了吗?为了那虚幻的掌控感,为了那被女儿“背叛”的愤怒,她真的要亲手将女儿,将这个帝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她。然而,一想到阿娇那冷硬的姿态,一想到自己已然付出的代价和失去的颜面,一股不甘与怨怼又涌了上来。她猛地擦去眼泪,眼中重新被一种偏执充斥。

  “不!我没有错!是你先忤逆我的!是你逼我的!”她对着空气低吼,仿佛在说服自己。

  最终,她没有回复那封信,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选择了沉默,也等于默认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三日后,灞桥。

  这座见证了无数离愁别绪、王霸兴衰的古桥,今日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兵士勉强维持着秩序,百姓、士子、官员,乃至各色人等,将灞桥两岸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桥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时辰将至,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马车在人群的骚动中缓缓驶近,停在桥头。车帘掀开,在几名气息阴冷的护卫簇拥下,一个身着素白孝服、脸色苍白、眉眼与记忆中那个早夭的孩童太子确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他站在台上,环视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脸上带着悲戚、愤懑,以及一丝刻意营造的、属于“受害者”的脆弱。

  “诸位大汉子民!”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开,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便是刘彻!那个本该承继大汉江山,却被奸人构陷,被迫‘自尽’的戾怀太子!”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我没死!”假刘彻提高了音量,眼中挤出几滴泪水,“当年,是那陈阿娇!她嫉妒父皇对我的宠爱,惧怕我登基后她将失势,便与张沐勾结,伪造证据,构陷我非父皇血脉,逼我自刎于未央宫前!幸得忠义之士以死相护,我方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他声泪俱下,控诉着阿娇的“罪行”,言辞恳切,细节详尽,极具煽动性。不少不明真相的民众开始动摇,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如今,她更是变本加厉!独揽大权,架空陛下,擅启边衅,还将海外得来的妖物据为己有,其心可诛!”假刘彻猛地指向夷洲方向,声色俱厉,“她今日可以构陷于我,他日便可威胁陛下!此等弑亲篡国、祸乱朝纲的妖女,岂能再容她逍遥法外?!”

  “请陛下严惩陈阿娇!”

  “为戾怀太子申冤!”

  台下,一些早已安排好的“托儿”立刻高声呼应,带动起一片骚动。

  就在群情即将被煽动至顶点之时,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说完了吗?”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喧闹的现场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灞桥另一端,不知何时,悄然停驻了一行车驾。为首的马车帘幕掀起,一道身着玄色常服、未施粉黛却威仪天下的身影,缓缓步下车辇,正是——镇国长公主,陈阿娇!

  她没有带任何仪仗,身边只跟着刘无采和寥寥数名护卫。但她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望向高台,那目光便如同实质,让台上的假刘彻呼吸一窒,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阿娇一步步走向桥中央,走向那座高台。人群不由自主地为她分开一条道路。

  她停在台下,仰头看着那个穿着孝服的“表弟”,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淡淡的怜悯。

  “你,”阿娇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口口声声,说本宫构陷于你,逼你自尽。”

  她微微偏头,仿佛在回忆。

  “那么,本宫问你,你既然未死,当年在未央宫,当着先帝、当着满朝宗亲大臣的面,自刎身亡的那个‘刘彻’,又是谁?”

  “你既然隐姓埋名,为何不在当年便站出来揭穿本宫,非要等到数年后,在本宫监国数载、边疆危机四起之时?”

  “你口中所言的‘忠义之士’是谁?是如何将你从戒备森严的宫中换出?尸身又是如何瞒过宗正府查验?”

  “还有,”阿娇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直刺假刘彻心底,“你身上这身孝服,是为谁而穿?是为‘已故’的戾怀太子,还是为你那……真正的主子,海外蓬莱的胥弥城主?!”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掷出,每一个都直指要害,每一个都让那假刘彻的脸色更白一分,眼神中的慌乱几乎无法掩饰!

  台下的人群再次哗然!是啊,这些疑点,根本无法解释!

  阿娇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台下万千民众,声音朗朗,传遍四方:

  “诸位!此人身份是假,经历是假,所谓的血书控诉,亦是胥弥精心伪造的谎言!其目的,便是要乱我大汉社稷,毁我华夏传承!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宵小作乱,值此危难之际,我等更需明辨是非,同心戮力,护我河山!”

  她猛地抬手,指向东南方向:“蓬莱胥弥,勾结羌胡,犯我边疆,此乃眼前之实祸!而台上此人,不过是他扰乱视听的一枚棋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悲愤:“本宫放弃监国之位,非是畏罪,而是不愿朝纲因我而乱,不愿将士因内斗而寒心!但若有人以为,如此便可欺我汉室无人,侵我华夏疆土,害我黎民百姓——”

  阿娇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的假刘彻身上,一字一句,如同雷霆炸响:

  “那便是痴心妄想!”

  “今日,本宫便在此,请出当年参与验看‘戾怀太子’尸身的宗正府老臣,请出太医院存档的脉案记录!更要请在场的诸位,看看这台上之人,究竟是人,是鬼,还是……披着人皮的魍魉!”

  话音未落,早已安排在人群中的兰台人手,以及被阿娇暗中请来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太医,纷纷现身!

  真相,即将被强行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假刘彻彻底慌了神,他求助似的看向某个方向,却见馆陶公主不知何时已来到附近,正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假刘彻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这出戏,演砸了!在阿娇那近乎碾压式的气场和缜密的反击面前,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而阿娇,独立灞桥,以女子之身,直面阴谋与污蔑,其风姿气度,其睿智果决,已然深深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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