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疆暗涌

　　初夏的会稽港，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新建的市舶司官署内，张沐正仔细核对账目，眉头却越皱越紧。

　　“大人，这是上月的商税。”主簿递上账册，声音发虚，“比预期少了三成。”

　　张沐接过账册，指尖在数字上轻轻敲击：“商船数量增加，税收反而减少...有意思。”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港口往来如织的商船。自海路开通已半年，商船从最初的五艘增加到三十余艘，按理说税收该水涨船高才对。

　　“去把陈海请来。”他吩咐道。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陈海便匆匆赶到。这位渔帮帮主如今已是市舶司副使，黝黑的脸上多了几分官威，但眉宇间的江湖气仍未褪尽。

　　“大人找我有事？”

　　张沐将账册推到他面前：“陈副使可知道税收为何减少？”

　　陈海扫了一眼，面色不变：“近来海盗猖獗，商船不敢远航，只在近海贸易，税收自然减少。”

　　“哦？”张沐挑眉，“可本官听说，是有商船在私自交易，逃避关税。”

　　空气瞬间凝滞。陈海干笑两声：“大人说笑了，谁敢在朝廷眼皮底下做这等事？”

　　张沐不再追问，转而道：“破浪号下月就要返航，朝廷很重视这次远航的成果。在这之前，本官希望看到税收恢复正常。”

　　陈海躬身：“下官明白。”

　　待陈海离去，张沐召来心腹：“去查查，最近有哪些商船行踪可疑。”

　　“大人怀疑陈副使？”

　　“不是怀疑，是确认。”张沐目光渐冷，“记住，要暗中查访。”

　　三日后，心腹带回令人震惊的消息：陈海暗中掌控了三支商队，专门从事走私。更可怕的是，他们走私的不是普通货物，而是生铁和盐！

　　“生铁和盐...”张沐指尖发凉。这两样都是朝廷专营的物资，走私已是重罪，若流出海外...

　　“可查到他们与何人交易？”

　　“还在查，但线索指向...”心腹压低声音，“倭国。”

　　倭国！张沐猛然起身。那个东海岛国，向来对中原虎视眈眈。

　　他立即修书一封，用信鸽传往长安。

　　然而信鸽飞出不到一日，意外就发生了。

　　深夜，市舶司官署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这些人武功高强，见人就杀，显然是冲着灭口而来。

　　“保护账册！”张沐第一时间冲向密室，那里存放着所有走私证据。

　　就在他即将触到密室机关时，一把钢刀破窗而入！

　　“大人小心！”侍卫扑上来挡刀，血溅当场。

　　张沐趁机打开密室，将账册塞入怀中。眼看黑衣人就要破门而入，他忽然想起阿娇临别时赠的玉佩。

　　“但愿这个能救命...”他喃喃道，将玉佩握在手中。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射来密集的弩箭！黑衣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

　　李婉儿率兰台社精锐破窗而入：“张大人，没事吧？”

　　张沐惊喜交加：“李校尉怎会在此？”

　　“长公主料到会有人对你不利，命我暗中保护。”

　　原来阿娇早就起疑，特意派李婉儿暗中跟随。

　　有了兰台社相助，黑衣人很快被制服。经审讯，他们果然是陈海派来的。

　　“陈海现在何处？”张沐问。

　　“在码头，正准备乘船出逃。”

　　张沐立即带人赶往码头。夜色中的海港，一艘快船正要起航。

　　“陈海！哪里走！”张沐高喝。

　　船上的陈海见行迹败露，索性撕破脸皮：“张沐！你坏我好事，今日就让你葬身海底！”

　　他一声令下，港内突然驶出数艘战船，将张沐等人团团围住。

　　“你竟私蓄水军！”张沐震惊。

　　陈海大笑：“这海上，早就是我陈家的天下！朝廷？不过是个笑话！”

　　眼看就要被围攻，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无数官军战船如离弦之箭，迅速合围。

　　“这...这是...”陈海面色大变。

　　一艘高大的楼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的，竟是身着戎装的阿娇！

　　“长公主！”张沐又惊又喜。

　　阿娇目光如炬：“陈海，你私蓄水军，走私禁物，勾结外敌，该当何罪？”

　　陈海面色惨白，但仍强自镇定：“长公主，没有证据...”

　　“要证据？”阿娇挥手，“带上来！”

　　几个被俘的倭国商人被押上甲板，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汉语道：“是陈帮主...卖给我们生铁和盐...”

　　陈海彻底瘫软。

　　阿娇环视在场众人：“即日起，解散渔帮，所有船只收归官有。陈海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处理完陈海，阿娇这才看向张沐：“你没事吧？”

　　张沐摇头，取出怀中账册：“幸不辱命。”

　　阿娇接过账册，轻声道：“这次多亏你了。”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一时无言。

　　次日，阿娇在官署召见张沐。

　　“陈海一事，给本宫提了个醒。”她神色凝重，“海疆辽阔，若管理不善，必生祸端。”

　　张沐点头：“臣也正忧心此事。如今商船日多，仅靠市舶司，实在力不从心。”

　　阿娇沉思片刻：“本宫欲设水师，专司海防。你以为如何？”

　　“妙计！”张沐眼睛一亮，“但水师统领人选...”

　　“本宫已有主意。”阿娇看着他，“就是你。”

　　张沐愣住：“臣...臣恐难当此任。”

　　“你在市舶司这半年，熟悉海情，又刚立大功，是最合适的人选。”阿娇语气坚定，“况且...”

　　她顿了顿：“这也是为了保护海上商路。破浪号即将返航，若这次远航成功，往后会有更多商船出海。没有水师护航，难保不会再出第二个陈海。”

　　张沐深深一揖：“臣领旨。”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沐全力筹建水师。他以收编的渔帮船只为基础，又新建了二十艘战船，招募水兵三千。

　　与此同时，破浪号返航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这日，阿娇正在视察船厂，忽见南方海天相接处出现一个黑点。

　　“是破浪号！”了望塔上的士兵高呼。

　　整个港口顿时沸腾起来。人们涌向码头，争相一睹远航归来的英雄。

　　当破浪号缓缓驶入港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船上满载着奇珍异宝：硕大的珍珠，鲜艳的珊瑚，还有各种从未见过的香料。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船队带回来的消息。

　　“臣等抵达夷洲后，继续南下，发现了一片巨大的群岛。”船长禀报，“当地土人称之为。那里盛产香料，而且...”

　　他压低声音：“有倭国商人在那里活动。”

　　阿娇眸光一凛：“倭国人？”

　　“是。他们用刀剑换取香料，似乎在积蓄力量。”

　　阿娇与张沐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倭国对中原的野心，比想象中更大。

　　当晚，阿娇在官署设宴为船队接风。宴席散去后，她独自登上港口的灯塔。

　　张沐悄悄跟来：“殿下在担心倭国之事？”

　　阿娇望着漆黑的海面：“我在想，开通海路，究竟是对是错。”

　　“自然是对的。”张沐道，“若非开通海路，我们怎知倭国的野心？坐视不理，才是大错。”

　　阿娇转身看他：“你说得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她取出一卷海图：“本宫欲派水师南下，一来保护商路，二来震慑倭国。”

　　“臣愿往。”

　　“不，这次本宫亲自去。”

　　张沐大惊：“不可！海上凶险...”

　　“正因为凶险，才更要去。”阿娇目光坚定，“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南洋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望向南方，海风吹起她的衣袂：“而且要快。必须在倭国成气候之前，稳住局势。”

　　三日后，一支由三十艘战船组成的舰队驶离会稽港。阿娇坐镇旗舰“镇海号”，张沐为副帅。

　　这是中原王朝第一次大规模南下，意义非凡。

　　航行半月，舰队抵达夷洲。稍作休整后，继续向南。

　　越往南，风光越是奇异。湛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茂密的热带雨林，让来自北方的将士们惊叹不已。

　　这日，舰队在一个大岛靠岸补给。岛上土人见到庞大的船队，纷纷跪拜，以为天神下凡。

　　通过随船通译，阿娇了解到这个岛叫“吕宋”，盛产黄金和香料。

　　“问问他们，可曾见过倭国人？”阿娇吩咐。

　　通译与土人首领交谈后，面色凝重地回报：“他们说，东边有个大岛，最近来了一群白脸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白脸强盗...”阿娇与张沐对视一眼，“应该是倭国人。”

　　她当即下令：“明日启程，去会会这些白脸强盗。”

　　又航行三日，果然见到一个巨大的岛屿。还未靠近，就看见岸上浓烟滚滚。

　　“是倭国人在烧杀！”了望兵高呼。

　　阿娇面色一沉：“传令，准备作战！”

　　舰队迅速展开战斗队形。倭国人显然没料到会遭遇正规水师，仓促应战。

　　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倭国战船虽然灵活，但不如水师战船坚固，更不如水师训练有素。战至黄昏，倭国舰队全军覆没。

　　阿娇下令登陆清剿残敌。在岛上，他们救出了被倭国人囚禁的土人，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

　　“看来倭国在此经营已久。”张沐检查着缴获的物资，面色凝重。

　　阿娇点头：“这个岛位置重要，必须牢牢掌控。”

　　她召见土人首领，通过通译道：“从今日起，此岛归大汉管辖。朝廷会派兵保护你们，但你们也要按时纳贡。”

　　土人首领跪地叩拜，感激涕零。

　　阿娇将岛命名为“镇倭岛”，留五百水兵驻守。

　　在返航途中，张沐忍不住问：“殿下，我们真的要经略这么远的地方？”

　　“不仅要经略，还要移民。”阿娇道，“这些岛屿物产丰富，位置重要。若不管控，必被他人所占。”

　　她站在船头，任海风吹拂：“这万里海疆，都将是大汉的屏障。”

　　一个月后，舰队返回会稽。这次南下，不仅肃清了倭国势力，更在南海建立了第一个据点。

　　消息传回长安，举朝震惊。谁也没想到，长公主不仅开通了海路，更开拓了海疆。

　　庆功宴上，刘荣亲自为阿娇斟酒：“姑姐又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

　　阿娇却显得很平静：“这只是开始。海疆辽阔，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宴席散去后，张沐求见。

　　“臣有一事相求。”他奉还玉佩，“此物太过珍贵，臣不敢久留。”

　　阿娇没有接：“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

　　张沐抬头，眼中情绪翻涌：“殿下可知，在臣家乡，男子若收下女子玉佩...”

　　“本宫知道。”阿娇轻声道，“所以，你还要还吗？”

　　海风从窗外吹来，带着远方的气息。

　　张沐握紧玉佩，深深一揖：“臣，定当珍重。”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阿娇唇角微扬。

　　海疆已经开拓，前路依然漫长。

　　但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孤单。

　　未央宫的灯火会一直亮着，为所有远航的人指引归途。

　　而她的传奇，还在继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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