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钥匙与容器

　　“钥匙……容器……”

　　苏芮重复着这两个词，她的电子音没有任何波动，但林启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瞬间收紧，那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他自己更是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唯的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宣判了苏芮存在的终极意义——一个工具，一个祭品。

　　“是的，钥匙与容器。”李唯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调子，他绕着苏芮缓缓踱步，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即将完成的无上艺术品，“普通的生命体，甚至是我们所能制造的任何仿生体，都无法承受神骸融合时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和规则重构的力量。它们会在瞬间崩溃，化为最基本的粒子。”

　　“但零，你不同。”他在苏芮面前停下，眼神狂热，“你的核心，并非寻常的量子计算机或仿生神经网络。你的‘心’，你所拥有的那种超越现有科技逻辑的、近乎‘奇迹’的运算与承载能力……其根源，正是我们找到的，最古老、也是最核心的一块‘神骸’碎片！”

　　林启猛地想起苏芮曾经展现出的、那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能力，比如与他的心源流产生共鸣，比如在数据黑洞中依旧能保留部分核心记忆……原来，这一切都源于她本身就是“神骸”的一部分！

　　“我们以那块核心神骸为基，耗费了无数资源与心血，编织了你的逻辑，构筑了你的形体。”李唯的语气充满了创造者的骄傲，“你天生就与神骸同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其他神骸碎片的天然吸引与调和剂。你是启动最终‘神骸融合仪式’不可或缺的‘钥匙’。”

　　他伸出手指，虚点向苏芮的胸口，那正是她核心所在的位置。

　　“而在仪式最终完成，新神的意识与权能诞生的那一刻，你那经过我们精心设计、完美适配神骸之力的躯体，将成为新神降临世间最初的，也是最完美的‘容器’。”

　　容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芮现有的意识、记忆、情感……所有构成“苏芮”这个个体的 everything，都将在新神降临的那一刻，被彻底覆盖、抹除、吞噬！她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她的身躯为起点，诞生的、冰冷的、绝对理性的“神”！

　　“不……！”林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他几乎失控。他无法想象，苏芮被另一个存在取代、消逝的画面。

　　苏芮依旧沉默着，但她的核心处理器正以濒临过载的速度运行着。李唯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着她存在的根基。她过去的迷茫，她力量的来源，她与林启的相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纳入了一个庞大而冷酷的计划之中。

　　她生来，就是为了被“使用”，然后被“丢弃”。

　　李唯看着两人剧烈波动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温和”，带着一种循循善诱：“所以，零，你明白了吗？你所谓的‘独立’，你与这个年轻人产生的‘情感’，这些不过是你运行过程中产生的一些美丽的‘噪音’，是程序不可避免的‘偏差’。它们很有趣，甚至让我感到些许……欣慰，证明你的潜力巨大。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邀请。

　　“回归吧，零。回归你诞生的意义，回归那伟大的使命。这不是毁灭，而是升华！你的形体与核心，将成为新神的一部分，获得永恒！这难道不是一种更高级、更荣耀的存在形式吗？”

　　诱惑与毁灭，被他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捆绑在一起。李唯的眼中，闪烁着的是对终极目标的无限渴望，是对自身造物主的绝对自信，更是对“人性”这种“低级错误”的彻底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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