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尚方宝刀？砸断了

　　琴声如清泉淌过夜色，抚平了元阳关街巷间的躁动与疯狂。

　　原本癫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们茫然四顾，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同伴的尸体，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掩面低泣，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踏、踏、踏——”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名官兵从街角转出，铠甲在昏暗的灯火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中年将领身披铜色山文甲，国字脸上刻着风霜，虎目如电，不怒自威。

　　正是镇守元阳关十余年的统领将军曹丁。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横陈的尸体，瞳孔猛地一缩，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沉声喝道：“这位公子，为何当街行凶？还请随本将军走一趟！”

　　“三皇子殿下！”轩辕玉瑶从母亲怀中探出头，声音尖利，“他是三皇子殿下！”

　　曹丁冷笑一声：“三皇子殿下？本将军听闻三皇子风流倜傥，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岂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举起屠刀？”他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姜朗枫身上，寸步不让。

　　“你在说本王不帅？”姜朗枫把玩着手中的刀，慢悠悠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冷光。

　　曹丁几乎要按捺不住拔刀的冲动，他强压怒火，挥手命官兵将姜朗枫团团围住。

　　客栈窗内，乔月屏息凝神。

　　她记得前世曹丁死守元阳关，身中百刀而不倒，是个真正的铁血忠臣。

　　这座关隘是央乾国东面的屏障，一旦失守，东越长驱直入……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你真是三皇子，岂会不知这条律法？”曹丁声如洪钟，在夜色中回荡。

　　他何尝不知眼前之人就是三皇子？傍晚时分城门守军被杀的消息早已传到他的耳中。

　　可他能如何？君王昏聩，皇子残暴，百姓水深火热……难道真要拔刀相向？

　　姜朗枫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宝刀直指曹丁：“看清楚了？”

　　曹丁抬手制止了要上前的手下，就着昏暗的灯光细看那柄寒光凛冽的宝刀。

　　“尚方宝刀，先斩后奏！”姜朗枫的声音冰冷，“见此刀，如见圣上！”

　　众人哗然。

　　轩辕玉瑶母女率先跪倒，惊喜高呼：“三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刹那间，街道上跪倒一片，曹丁与官兵、刚刚清醒的百姓全都伏倒在地。

　　乔月轻轻合上窗户。

　　原来这就是他嚣张的底气！

　　她在心中默念：让那尚方宝刀断裂吧，让天降巨石将它砸碎，让姜朗枫血溅当场！

　　就在她凝神祈祷的瞬间，窗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乔月从门缝中窥去，只见一块巨石不偏不倚砸在姜朗枫高举的宝刀上。

　　“哐啷——”

　　宝刀应声落地，扭曲，断裂。又一块石头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姜朗枫脚上，顿时血肉模糊。

　　姜朗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惨白如纸。

　　曹丁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却纹丝不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还不快送我去医治！我要杀了你们！”姜朗枫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看着鲜血从脚背涌出，疼得撕心裂肺。

　　他想要捡起尚方宝刀，却整个人栽倒在地。

　　客栈屋顶，姜天辰掂量着手中剩余的两块石头，嘴角泛起冷意。

　　他在考虑，要不要就此结果了这个暴虐的皇叔。

　　“我要杀了你们！”姜朗枫仍在嘶吼，声音却已虚弱。

　　轩辕慧慌忙扶住他，轩辕玉瑶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曹丁才命人将姜朗枫抬往医馆。

　　“三殿下，您自称三皇子，我们也不敢仅凭一把断刀就认定您的身份……”曹丁一边说着，一边将断刀系回姜朗枫腰间，动作看似恭敬，实则充满讽刺。

　　他何尝不想借此机会除掉这个暴君？可他上有老下有小，弑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就今日之后，待他回京，自己一家也难逃厄运。

　　曹丁心中悲凉，命人疏散百姓，清理街道，独自往府邸走去。

　　他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还有，方才那清越的琴声从何而来？竟能让人心神清明？

　　半路上，他吩咐手下追查琴声来源。

　　乔月靠在窗边，心乱如麻。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连夜逃走吗？

　　她敲响隔壁房门时，姜天辰已经坐在桌前，神色平静得仿佛刚才在屋顶扔石头的人不是他。

　　“怎么办？”乔月急切地问。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和曹将军。

　　若三皇子在元阳关出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曹丁。但是，若让他安然回京，他又会找谁泄愤？

　　“等三皇子离开后我们再走。”姜天辰平静地道，“我担心他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得尽快让他启程，还要换掉这个轩辕神女。”姜天辰望向乔月，目光恳切，“能不能……为了天下苍生，由你来担任轩辕神女？”

　　这一路走来，只有乔月的琴声能安抚疯狂的人群。若让轩辕玉瑶进京，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局面。

　　“我会保护你的。”姜天辰郑重承诺，“央乾国不该如此，百姓不该受这样的苦。”

　　乔月怔怔出神。她不愿看到央乾国和百姓落得前世的结局，可也不想成为城墙上那个肢残躯碎的轩辕月。

　　罢了，还是尽快回京吧。今日已是八月初十，再过十天，她就要被三皇子五马分尸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姜天辰幽幽道：“三皇子脚伤严重，恐怕要在元阳关耽搁些时日。”

　　“……”

　　是了，若是三皇子不能按时回京，那么，还会有她乔月被三皇子五马分尸的事吗？

　　是不是历史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乔月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或许这一世，一切真的都会不同。

　　半夜那么大的动静之后，元阳关再度陷入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默。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以及更夫悠远而疲惫的打更声，提示着长夜未央。

　　乔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尽是姜朗枫狰狞的面孔、百姓痛苦的哀嚎以及自己前世被五马分尸的场景。

　　但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精神的紧绷，她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交织，前世的惨烈与今生的变数如同碎片般撞击，直到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眼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时候，姜天辰已经出去了，留了一张纸条。

　　乔月洗漱后，下楼点了饭菜。

　　客栈里，人很少，饭菜只是普通的菜色，不过，这么多天的奔波，食不果腹的，吃起来依然香。

　　她小口小口地、认真地咀嚼着。

　　“轩辕月！”轩辕慧闯了进来，声音尖利，带着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疯狂，“救救玉瑶，救救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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