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云瞠 剑意

　　“魏彦吾，你知道如何能让一个人彻底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吗？”

　　“……”

　　“那就是给予他足够扭转一切的希望和愿景，然后再在他面前无情地揭穿、摧毁。”

　　“……我……”

　　“如今，我也想要这么对你。”

　　闻言，魏彦吾愣了一下。

　　只见埃吉迪乌斯唤出骨笔，开始书写。

　　“为了防止你对我有怨恨，给。”

　　埃吉迪乌斯左手虚空一握，一柄通体猩红的长剑出现在他手心。

　　他把剑抛向魏彦吾，后者下意识地接住。

　　“拿着吧，这是我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剑。”

　　“……‘青霜’？”

　　“哦？识货，这是我与一位铸剑大师打赌赢得，要是你赢了我，这把剑就给你了。”

　　埃吉迪乌斯笑了笑。

　　剑身和剑鞘通体发出的红光昭示着其嗜血的本性。

　　魏彦吾没说话，只是将剑拔出剑鞘。

　　“叮——！”

　　一声清脆悠荡的声音闯进魏彦吾的耳中。

　　“……‘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好剑。”

　　“那就砍向我！！”

　　埃吉迪乌斯大吼一声，仰天嘶鸣。

　　血红色的咒术从他的嘴中如言语一般倾斜而出，笔尖的黑红色咒文也随之不断颤动。

　　霎时间，魏彦吾只觉得大地都在颤动。

　　突然，一串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咒文朝着飞去，速度之快让魏彦吾都只能勉强举起手中的三尺长剑下意识抵挡。

　　“叮——！”

　　即便是下意识地抵挡，那锋锐的剑刃依旧嵌进咒文之中。

　　“呵，赤霄剑术……不愧是能被那家伙称赞的剑术，不愧是身负几千年历史的大炎的瑰宝。”

　　埃吉迪乌斯冷笑一声，轻挥骨笔，那被魏彦吾抵挡咒文瞬间烟消云散。

　　见状，魏彦吾抓住时机，速度奇快地朝着埃吉迪乌斯砍去。

　　“拔刀之招，当破即破。”

　　话音刚落，埃吉迪乌斯周身用于护卫的咒文被魏彦吾从中切开。

　　在前者含着笑意的眼神中，后者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把“青霜”剑竟然如此锋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的温迪戈竟然知道他的出招！！

　　“不要在意，好歹我也是少数能够深入龙门腹地的人，不要小瞧我。”

　　埃吉迪乌斯再次挥挥骨笔，那些溢散在空中的破碎咒文开始凝聚，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来吧，作为我一直戏耍你的补偿，我让你三招。”

　　埃吉迪乌斯认真地看向魏彦吾。

　　魏彦吾皱了皱眉，不屑地说道：

　　“魏某虽然学艺不精，但不需要你的施舍！！”

　　魏彦吾重整架势，摆出了赤霄的标准起手式。

　　“那就来吧！让我见识见识那个曾经敢与我争执的龙门总督现在就都让我刮目相看。”

　　埃吉迪乌斯右手一转，一尺多长的骨笔瞬间变成一柄七尺的长戟。

　　他挥舞长戟，眼神狠辣地看着魏彦吾。

　　“铛！！”

　　下一刻，二人同时出招，金石相交之声响彻整条街道。

　　戟刃卡住锋锐，疯狂撕裂无情。

　　温迪戈的巨力让人下意识地觉得魏彦吾处于劣势，但实际上，魏彦吾也算是赚到一点便宜。

　　因为埃吉迪乌斯留手了，他根本没有用全力。

　　魏彦吾固然犯了所谓“滔天”的罪孽，但不该由埃吉迪乌斯去审判他的罪……他也无法审判他的罪。

　　他的手上也沾染了无数鲜血，甚至有些还是来自曾经与他共事过的人。

　　他没这个审判资格，但他有让魏彦吾看清一切的义务！

　　为了龙门……这不假。

　　但他要看清一切再去决策，而不是被“戳瞎双眼”、“刺聋双耳”后再去胡扯。

　　“泪锋之招，当断即断。”

　　一击，刚刚重组的咒文瞬间破碎。

　　此时，魏彦吾看清了一切，可他自认为从未蒙蔽过自己。

　　无论是江曦泽归来，还是龙门的惨案，他都看的清楚至极！

　　但他始终做不到……彻底“断舍离”。

　　雨夜的对峙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泪锋之剑，当弃即弃。”

　　龙门有如今的繁荣，绝不是他自己一人的功劳。

　　江曦泽、塔露拉、陈的父母、林舸瑞、枯木……他们都是这一切的缔造者，而自己只不过是在其中推波助澜罢了。

　　魏彦吾如此想到，他的出招越来越快，埃吉迪乌斯持着长戟一边抵挡，一边分析魏彦吾的动作——他要学会赤霄。

　　见状，埃吉迪乌斯故意放出来一处破绽来吸引魏彦吾攻入，但魏彦吾选择了无视。

　　他的思绪被埃吉迪乌斯之前说的话所勾起，他开始审视自己至今的所作所为。

　　自己不后悔吗？

　　惋惜，但不后悔。

　　刀刃与长戟不断相交，火星四溅。

　　在近百回合的交锋后，魏彦吾高举剑刃，用起了赤霄剑术的第四式——“云裂”。

　　“云裂之剑，当立即立。”

　　他要直面自己。

　　他最大的敌人永远也只会是自己，与自己妥协……纯属扯淡！

　　他如此想着，剑刃已然落下。

　　“铛！！！”

　　巨大的能量在此刻碰撞，埃吉迪乌斯甚至感觉一股……“压迫感”。

　　这股压迫感不亚于那位受人尊敬的岁兽碎片之首——“朔”。

　　他用力一挡，将剑刃弹起，然后横扫长戟斩向魏彦吾的角。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魏彦吾用剑一挑，通过借力打力将埃吉迪乌斯震了回去。

　　在他刚学习赤霄剑术的时候，他还总是执着于剑术的一招一式，但随着阅历增加，他明白了万事万物的发展是不规则的。

　　有些看似板上钉钉的事有时也会无缘破裂，有些十死无生的事反而准的吓人。

　　自此他抛弃了剑术招式，任凭身体肆意做出反应。

　　那些刻在他肌肉骨髓里的剑术早已和他达成一致——正如他现在一样。

　　“天瞠之剑，当绝则绝。”

　　这最后一句，是魏彦吾说的。

　　他高举手中剑，眼神露出非人一般的坚毅。

　　他是龙门的总督，不是能让人捏在手心肆意玩弄的小丑！

　　他不会被任何人左右，也不可能被任何人左右，哪怕是自己！

　　霎时间，滔天的剑意直冲云霄，将阴云密布的天空切开了一道缺口。

　　天瞠之剑，当绝则绝。

　　下一刻，那滔天的剑意被魏彦吾毫无保留地送给了埃吉迪乌斯。

　　后者举起武器抵挡，猩红色的光芒于戟刃上闪烁。

　　他要学赤霄的剑术，就也需要学赤霄的心法。

　　只不过……他真的能迈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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