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毒药成了唯一的解药

　　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嗡——”

　　护山大阵的运转模式，从对外防御，转向了对内镇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宏大意志，如天穹倾覆，笼罩了整个万象宗。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源自天级丹殿的“恶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扩散的速度骤然减缓，浓度也开始飞速降低。

　　山下那些陷入“安眠”的弟子，脸上的诡异微笑淡去了一些，但他们依旧没有醒来。他们的生机，流失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却并未停止。

　　“不行！”负责监察大阵的长老再次传来讯息，声音里透着绝望，“代宗主，‘镇魂’模式压制了那股死气，可……可弟子们生机流失的速度，又开始加快了！那种‘感召’的力量，变强了！”

　　玄清道人站在大殿之外，神识覆盖全宗，清晰地“看”到了这诡异的变化。

　　就像一场拔河。

　　一端，是天级丹殿里那颗散发着恶臭的“魔丹”，它在吸，粗暴而直接。

　　另一端，是那个隐藏在未知之地的、看不见的恐怖存在，它也在吸，无声而致命。

　　护山大阵压制了“魔丹”的力量，反而让另一端的力量，畅通无阻。

　　“混账！”玄清道人怒骂出声。他现在面临一个荒唐的抉择：要么放任那颗“魔丹”继续用恶臭污染宗门，与未知的敌人争抢弟子的生机；要么就用大阵镇压魔丹，眼睁睁看着所有弟子被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彻底吸干！

　　两种毒药，必须选一种喝下去。

　　“天机师叔！”玄清道人猛地回头，望向被两名弟子搀扶着、气息萎靡的天机老道，“你看出了什么？”

　　天机老道指向两个方向，声音沙哑地说：“丹殿……是一头狂吠的饿狼，它在撕咬血肉，震慑四方。而西方……是一场无声的瘟疫，它在吞噬魂魄，悄然蔓延……此刻，狼的咆哮，暂时惊退了瘟疫的脚步。”

　　丹阳真人脸色惨白：“师叔的意思是，丹殿里那四个小混蛋搞出来的东西，反而在……保护这些弟子？”

　　这个结论太过荒谬，以至于在场的所有长老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用一种必死的剧毒，去对抗另一种必死的剧毒？

　　“代宗主，不能再犹豫了。”天机老道眼中，那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星辰幻灭的轨迹，“丹殿之事，是癣疥之疾，尚可控制。西边之祸，才是心腹大患，动摇根本！若不除根，今日之事，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玄清道人闭上双眼，脑中闪过洞悉宝鉴里那片令人绝望的蛋海，闪过天字小队成员们最后那空洞而虔诚的眼神。

　　他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挣扎与犹豫，都化作了冰冷的杀意。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主峰。

　　“解除护山大阵的‘镇魂’模式，恢复正常防御。任由那股……气味扩散。”

　　“丹阳师弟！”

　　“在！”丹阳真人立刻躬身。

　　“你亲自带人，将所有陷入‘沉睡’的弟子，全部转移到西三区！那里分析大阵已经布下，本座要将那里变成一座囚笼，也是一座天平！我要亲眼看着这两种力量如何争斗！丹阳师弟，清点库房，把所有‘培元丹’、‘固本散’，所有能吊命的低阶丹药，不管品级，全部拿出来！我知道这是杯水车薪，但能为他们多续一刻，我们就能多看清一分那个鬼东西的底细！”

　　“遵命！”

　　“执法堂！”

　　一名身着黑甲的长老越众而出：“属下在！”

　　“执法堂长老话音未落，大殿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天剑峰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正是那支小队的队长王师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神情恍惚，道心破碎，嘴里反复念叨着：‘影子……是影子……不是人……他看我们，就像看石头……两名妖将，一瞬间……就没了……没了……’”

　　“从现在起，你执法堂的任务只有一个。”玄清道人盯着他，一字一顿，“找到那个叫‘王师兄’的天剑峰弟子，还有他带领的那支小队！找到他们，问出那个‘影子’的一切！我要知道，那个能在瞬息之间斩杀两头金丹后期妖将的‘影子’，究竟是谁！他在哪！”

　　黑甲长老心头一凛，他明白代宗主的意思。宗门需要一把不属于常规力量的、足够锋利、足够隐蔽的刀，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属下，即刻去办！”

　　玄清道人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身形枯槁的天机老道。

　　“师叔，本座要组建一支‘斩首’小队，直扑十二区，毁掉那个洞穴，焚尽那片蛋海。此事，关乎宗门存亡，需要你天机峰，为他们……推演出一条最安全的路径。”

　　天机老道惨然一笑，点了点头：“代宗主放心，老道我……这条命，还能再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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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西线战场，某处隐蔽的峡谷。

　　张威峰正盘坐在一头刚刚被他扭断脖子的“暗影豹”尸体上。他没有去吸收兽魂，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融入黑夜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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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体，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

　　那颗在万象宗内炼成的“魔丹”，它散发出的“恶臭”，不，应该说是“死气”，其中蕴含的，正是他献祭出去的血煞与怨念。

　　此刻，两者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跨越了空间的共鸣。

　　一缕缕精纯的、经过了丹火淬炼的“死亡本源”，正顺着这道无形的链接，源源不断地反馈回他的体内。

　　他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属于“思考”的光芒在凝聚。

　　“一丝属于‘人’的刺痛，在他野兽般的灵魂深处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翻涌：一个模糊的名字在嘶吼——‘张威峰’！

　　那是谁？是我吗？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门牌匾，‘万象’二字如烙印般滚烫。那是……家？紧接着，一张可恶的、挂着贱笑的脸庞无比清晰地浮现，那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兄弟，干了！’……李……闲……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心中纯粹的杀戮欲望，带来了一种名为‘焦躁’的陌生情绪。”

　　他能感觉到，宗门的方向，有无数同门的“生机”，正在被两种力量拉扯。

　　一种，让他感到熟悉而亲切，那是“魔丹”的力量，另一种，则让他感到发自本能的厌恶与……饥饿。

　　是的，饥饿。

　　那片蛋海的气息，对他而言，就像是最高等的猎物，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张威峰站起身，望向万象宗的方向，又缓缓转向了十二区的方位。

　　捕猎，杀戮，生存。

　　“野兽”的本能告诉他，应该去十二区，那里有能让他变得更强的“食物”。

　　而属于“人”的那一丝理智，却在催促他，回去。

　　最终，他没有选择。

　　他的身体再次融入阴影，朝着一个介于宗门与十二区之间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要去猎杀，用更快的速度，变得更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将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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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区边缘，那个被巨石掩盖的隐蔽洞穴深处。

　　巨大的地下空洞中，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蛋海，依旧静谧。

　　一条条从万里之外的万象宗延伸而来的翠绿色光丝，正源源不断地汇入每一颗巨蛋的纹路之中，为它们提供着最鲜美的养料。

　　忽然，这些翠绿色的光丝剧烈地扭曲、沸腾！光丝内部，一丝丝带着暴虐与死寂的黑灰色气息，正顺着生机流动的方向逆冲而上！这股气息，正是从天级丹殿中扩散出的魔丹之息，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属于万兽争霸的嗜血意志。

　　两种力量在脆弱的生机管道中悍然相撞，翠绿色的光丝表面瞬间爆出无数黑点，仿佛被注入了剧毒，发出无声而痛苦的嘶鸣。

　　那是“魔丹”的气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些作为“管道”的生机光丝中，发生了最直接的对冲。

　　空洞最中央，一颗足有水缸大小、表面紫色纹路最为深邃的巨蛋，猛地一颤。

　　它表面的“血管”纹路，疯狂地鼓动起来，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空洞中响起。

　　那颗巨蛋的顶端，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紧接着。

　　“咔嚓……咔嚓啦……”

　　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嘭！”

　　一块蛋壳被顶开，一只覆盖着湿滑粘液、长满倒钩的紫色爪子，从中探了出来。

　　这只紫色爪子的出现，仿佛一个引爆的信号！下一刻，以中央巨蛋为核心，“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瞬间连成一片，如同最恐怖的瘟疫，在死寂的空洞中疯狂蔓延！成百上千，乃至更多的巨蛋，都在同一时间剧烈颤动，一道道狰狞的裂痕在它们表面疯狂滋生。

　　仿佛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以中央那颗巨蛋为中心，周围成百上千的巨蛋，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剧烈地颤动，龟裂。

　　孵化，提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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