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冥司初现

　　火光跳跃，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数十名侍卫刀剑出鞘，将沈默与胤凰围在中心，气氛剑拔弩张。

　　胤凰面罩寒霜，目光如冰刃般刺向沈默：“好个沈默，本宫待你以诚，你竟与幽冥司勾结！”

　　沈默心中一凛，面上却平静无波：“殿下何出此言？”

　　“还想狡辩？”胤凰冷笑，指向地上那枚银镖，“这分明是幽冥司的独门暗器‘追魂镖’！方才若不是本宫早有防备，只怕已经遭你毒手！”

　　沈默低头看去，那枚银镖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与昨夜袭击他、后又送来密信的那枚一模一样。原来这一切都是局，目的就是栽赃陷害，离间他与胤凰！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迎向胤凰：“若我真要行刺殿下，方才为何要出手相救？”

　　胤凰一怔，这确实不合常理。方才那镖来得突然，沈默若是刺客，完全可以趁她遇袭时补上一击，而非出手相救。

　　但她很快冷声道：“或许是苦肉计，或许是见事情败露，临时改变主意。幽冥司行事诡谲，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沈默摇头：“殿下聪慧，当知若我要害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下手，何必选在自家别院，众目睽睽之下？”

　　胤凰默然。她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但证据确凿，由不得她不疑。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众人皆惊，循声望去，只见西侧院墙外火光冲天，喊杀声骤起！

　　“怎么回事？”胤凰厉声问道。

　　一名侍卫匆匆来报：“殿下！西院遭袭，有黑衣人强闯！”

　　几乎同时，东侧也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整个别院仿佛瞬间陷入围攻之中！

　　沈默眼中精光一闪：“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不是殿下，而是...”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屋顶扑下，直取胤凰！速度之快，招式之狠，远超先前那些杀手！

　　侍卫们急忙护驾，但那黑影武功极高，手中双刀如同旋风般卷过，顿时血光四溅，三四名侍卫应声倒地！

　　沈默软剑出鞘，迎上黑影。双刀与软剑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瞬间过了十余招，竟是不分上下！

　　胤凰在一旁观战，越看越是心惊。这黑影的武功路数诡异狠辣，与传闻中幽冥司的杀手特征完全吻合。而沈默的剑法则正大光明中带着几分飘逸，与对方截然不同。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就在她心念电转间，战局突变！那黑影虚晃一招，忽然撤身后退，手一扬，三枚追魂镖呈品字形射向胤凰！

　　沈默大喝一声，软剑舞成一团银光，将两枚飞镖击落，但第三枚角度刁钻，眼看就要射中胤凰！

　　千钧一发之际，沈默身形如电，竟用身体挡在胤凰身前！

　　“噗”的一声，追魂镖没入他的左肩！

　　黑影见状，发出一声尖啸，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其他方向的袭击者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突然，去得迅速。

　　庭院中一片狼藉，伤亡的侍卫被抬下去救治。胤凰扶着沈默，看着他肩头汩汩流出的黑血，脸色发白。

　　“快传御医！”她急声道。

　　沈默却摇头：“镖上有毒，普通御医解不了。”他盘膝坐下，运功逼毒，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胤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方才他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镖，若真是幽冥司的人，怎会如此？

　　片刻后，沈默吐出一口黑血，肩头的伤口流出血液渐渐转为红色。他睁开眼，虚弱道：“幸好事先服过解毒丹，否则今日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胤凰抿紧嘴唇，忽然道：“方才...是本宫错怪你了。”

　　沈默微微一笑：“殿下不必自责，对方设计精妙，换做是我也会怀疑。”

　　他越是如此，胤凰越是愧疚：“那追魂镖...”

　　“昨夜就有人用此镖给我送信，约我三日后土地庙相见。”沈默从怀中取出那枚系着绢帛的银镖，“今日之局，恐怕是同一伙人所设。”

　　胤凰接过银镖仔细查看，面色越发凝重：“这确实是幽冥司的独门暗器，从不外传。他们为何要陷害你？又为何要杀我？”

　　沈默沉吟道：“或许不是要杀殿下，而是要离间我们。殿下想，若方才我真的被当作刺客格杀，或者殿下遇害而我背锅，对谁最有利？”

　　胤凰眼中寒光一闪：“赵弘盛！”

　　“不止。”沈默摇头，“幽冥司若真如殿下所说那般神秘强大，何必为赵弘盛卖命？我看其中另有蹊跷。”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现场的侍卫长前来禀报：“殿下，在袭击者尸体上发现这个。”他递上一块令牌。

　　令牌玄铁打造，上刻狰狞鬼首，下面两个古篆：幽冥。

　　胤凰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幽冥司！”她转向沈默，眼神复杂，“你可知方才为你挡那一镖，有多危险？幽冥司的追魂镖见血封喉，若非你事先服过解毒丹...”

　　沈默淡淡一笑：“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

　　四目相对，胤凰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她自幼身在皇家，见惯了勾心斗角、虚情假意，从未有人为她如此奋不顾身。

　　“你的伤需要好生调理。”她语气柔和下来，“从今日起，你搬入公主府养伤，那里守卫森严，非常安全。”

　　沈默本想拒绝，但看到胤凰坚定的眼神，只好点头：“那就叨扰殿下了。”

　　---

　　长公主府位于皇城东南，规制宏大，守卫森严。沈默被安置在一处僻静院落，每日有御医前来诊治。

　　胤凰亲自监督熬药，不时前来探视。两人时常对坐弈棋、谈论文史，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

　　这日，沈默伤势稍愈，正在院中练剑。虽左肩不便，但剑法依然行云流水，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疾风骤雨。

　　胤凰悄然立于廊下观看，不禁暗自赞叹。这般文武全才，实在是百年难遇。

　　沈默收剑回身，微微一笑：“殿下来了。”

　　胤凰走上前：“看你剑法，似是融合多家之长，不知师从何人？”

　　沈默目光微黯：“家师乃方外之人，不便透露名讳。他老人家已于三年前仙逝。”

　　“抱歉。”胤凰轻声道，“不过看你剑法中似有‘流云剑法’的影子，那可是当年剑圣萧云飞的独门绝学。”

　　沈默眼中闪过讶色：“殿下好眼力。家师确实与萧剑圣有旧，得过一些指点。”

　　胤凰心中暗惊。流云剑法失传已久，萧云飞二十年前便已隐居，若沈默得他真传，那他的师承恐怕极不简单。

　　两人正说话间，侍女送来茶点。胤凰亲自为沈默斟茶，状似无意道：“那日你从赵福身上找到的半张羊皮纸，可否再给我看看？”

　　沈默从怀中取出羊皮纸：“殿下可是看出了什么？”

　　胤凰仔细端详良久，忽然道：“这地形...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凝眉思索片刻，猛地抬头，“我想起来了！这是西山皇陵的舆图！”

　　“皇陵？”沈默愕然。

　　“你看这里，”胤凰指着图上某个标记，“这是皇陵后山的独峰，形状特殊，我绝不会认错。还有这个符号，是皇室专用的标记。”

　　沈默心跳加速：“赵福身上为何会有皇陵舆图？这上面的符号又与我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困惑。

　　科场案、幽冥司、皇陵舆图、神秘玉佩...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物，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胤霍然起身：“我要进宫一趟，查阅皇室档案。或许能找到这个符号的来历。”

　　沈默道：“我随殿下同去。”

　　“你的伤...”

　　“已无大碍。”沈默活动了一下左肩，“况且，若真与皇陵有关，或许我能认出些什么。”

　　胤凰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但你需易容改装，随我以侍卫身份入宫。”

　　---

　　皇宫大内，典藏阁。

　　这里是存放皇室档案秘典之处，寻常人不得入内。胤凰以长公主身份，只带了沈默一人进入。

　　浩瀚书海间，两人仔细查阅各种皇室记载。时间一点点流逝，却一无所获。

　　“奇怪，这个符号明明与皇室有关，为何没有任何记载？”胤凰蹙眉道。

　　沈默目光扫过一排古籍，忽然停在一本名为《皇家祭祀考》的古旧书籍上。他抽出书卷，快速翻阅，最终停在一页绘有各种祭祀符号的插图前。

　　“殿下请看这个。”他指着其中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龙凤交缠的图案，与沈默玉佩上的符号极为相似，但略有不同。

　　胤凰凑近细看，读着旁边的注释：“天启元年，圣祖改制祭祀礼，废龙凤呈祥符，改用以麒麟为主的图案...”

　　“天启元年？”沈默心中一动，“那不就是九十年前？”

　　胤凰继续往下读：“...龙凤呈祥符专用于太子册封及传国玉玺之印鉴，因与前朝相似，故废止不用。”

　　她猛地抬头：“这个符号，是前朝皇室专用的！”

　　沈默愕然：“前朝？大胤之前的大燕王朝？”

　　“正是。”胤凰面色凝重，“大胤立国已近百年，前朝遗事大多湮灭无闻。这符号怎会出现在你玉佩上？又怎会与皇陵舆图有关？”

　　就在这时，阁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

　　胤凰一惊，急忙将书册放回原处，示意沈默躲到书架后，这才扬声道：“是魏公公啊，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白发老太监，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却是宫中的老人，侍奉过三代皇帝。

　　魏公公眯着眼看了看胤凰：“殿下怎么有空来这故纸堆里转转？”

　　胤凰笑道：“随便看看。公公来得正好，我倒想问问，可知道前朝皇室的一些旧事？”

　　魏公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前朝的事，老奴哪能知道多少。不过倒是听说，前朝覆灭时，有一支皇室遗脉带着传国玉玺失踪了，至今成谜。”

　　传国玉玺！沈默心中剧震。他想起羊皮纸上的符号与玉佩图案，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

　　魏公公又絮叨了几句便告辞离去。胤凰待他走远，才低声道：“这老狐狸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不愿说罢了。”

　　沈默从书架后走出，面色凝重：“殿下，我或许知道那半张羊皮纸是什么了。”

　　“是什么？”

　　“藏宝图。”沈默一字一句道，“前朝皇室宝藏的藏宝图。而宝藏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胤凰倒吸一口凉气。传国玉玺，得之可证天命！若真现世，必将引起朝野震动！

　　她凝视沈默：“那你身上的玉佩...”

　　沈默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与此有关。家父从未提起过前朝之事。”

　　两人沉默良久，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发现。

　　最终胤凰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谨慎。若传国玉玺真在皇陵之中，那幽冥司的出现或许就不是巧合了。”

　　沈默点头：“他们可能也在找玉玺。”

　　“而且，”胤凰目光锐利，“朝廷中可能有人与前朝遗孽勾结！”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

　　沈默脸色微变：“殿下，我们该走了。”

　　“怎么？”

　　“方才那叫声是江湖暗号，意思是‘有危险，速离’。”沈默压低声音，“恐怕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胤凰心中一凛，立即与沈默悄然离开典藏阁。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阁中，径直来到他们刚才站立之处，伸手摸了摸那本《皇家祭祀考》，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

　　黑影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笑：“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他衣角的一枚银色徽记上——那是一个狰狞的鬼首。

　　幽冥司，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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