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难眠的夜

　　夜天浩蜷缩在床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大口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看……看到了……雨夜……看到了……我自己……还有……一个……特别邪恶……强大的……身影……以及一个……东西……要交给……苏明………”

　　苏明薇瞳孔骤然收缩！“苏明”？这是之前夜天浩一直在寻找的人，也是经过确认后，明确的知道就是自己！

　　那个金属物件是什么？琉璃临终前，到底要交给她什么？

　　而夜天浩在剧烈的精神冲击中，也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记忆枷锁，真的松动了！但解锁的过程，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激烈，也更加痛苦。

　　今晚，注定无眠。

　　后半夜，房间里的暧昧与激烈早已被一种沉重而诡异的寂静所取代。

　　夜天浩蜷缩在床的一角，用薄被紧紧裹住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身体。脑海中那些冰冷的记忆碎片与之前炽热的感官体验如同两股乱流，依旧在冲撞不休，让他心绪难平。

　　身体深处，那把琉璃剑不再剧烈震颤，但散发出的寒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仿佛被那强烈的刺激从深沉的沉睡中惊醒了几分。

　　苏明薇则坐在窗边的软椅上，背对着床，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际。墨蓝色的睡裙肩带滑落了一边，她也浑然不觉。

　　她的背影显得单薄而落寞。得知了琉璃临终前确实有东西要交给她，这证实了她的一些猜测，却也带来了更深的谜团和更沉重的负担。

　　而刚才那番超越常规的“治疗”方式，也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为了目的，她似乎踏过了一条自己从未想过的界限，这其中混杂着对琉璃的愧疚、对夜天浩的复杂感受，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自我怀疑。

　　“那个‘东西”……”最终还是夜天浩先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你看过吗？”他问的是记忆中剑琉璃紧握的那个金属物件。

　　苏明薇缓缓摇头，依旧没有回头：“没有。但‘交给苏明’，大概率还是我。那是琉璃最后一次外出执行秘密任务前……我们甚至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又是一阵沉默。

　　“这种方法……下次可能没那么有效了。”夜天浩低声说，带着点心有余悸。

　　经过这次强烈的灵魂刺激，夜天浩发现，自己的灵魂与这个身体的融合度，极大程度的提高了一个档次，而且那精神世界里的记忆枷锁，明显的松动了一部分！

　　换句话说，随着身体熟练度的不断提高，灵魂与身体的隔阂越少，那么看不到的记忆也就越来越少。等到完全融合的那一天……没有获得的记忆，就真的不存在了……

　　而且，那种感官与记忆激烈碰撞的滋味，他实在不想再轻易尝试。

　　“我知道。”

　　苏明薇终于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她的疲惫，“但至少证明，路径是对的。记忆枷锁，可以通过强烈的情感或感官刺激来松动。”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裙，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时，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早点休息。明天训练照旧。你需要尽快消化……得到的信息，并且，学会更好地控制你的身体和……反应。”

　　说完，她拉开门，快步离开，没有给夜天浩任何回应的时间。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夜天浩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苏明薇的淡淡香气，和那萦绕不去的、混合着羞耻、刺激与悲伤的复杂气息。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对于夜天浩而言，躺在这张柔软得过分的床榻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身体的记忆如同潮水，在寂静中反复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

　　指尖划过丝绸床单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变得清晰而陌生；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冷香，是剑琉璃惯用的熏香，此刻却无孔不入地提醒着他，他正栖息于另一个人的躯壳之内。

　　最难以忍受的，是这具身体本身。

　　胸前那沉甸甸的重量，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过往十七年作为男性的认知。

　　仅仅是翻个身，那随之荡漾的微妙波动，就能让他瞬间清醒，脸颊发烫。

　　一种源自身体深处的、陌生的敏感，像细密的蛛网遍布全身，外界最轻微的刺激——比如此刻窗外拂过的一片落叶——都能引起肌肤下意识的细微颤栗。

　　他试图运转魂力，冰凉的琉璃魂力流经那些陌生的、属于女性的经脉节点时，却总会激起更深的涟漪。

　　脑海中不时闪过的，是属于剑琉璃的记忆碎片：在冰川瀑布下锤炼意志，在月光中擦拭琉璃剑，与苏明薇并肩作战时默契的回眸……

　　这些记忆如同无声的电影，没有声音，却带着强烈的情感色彩——坚毅、纯净、信任。

　　它们与他此刻的惶惑、不甘、以及那份对原本身体和挚友的深切思念，激烈地冲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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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天浩（剑琉璃）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刚才的强烈刺激，似乎还有余韵，让心神难以安宁。

　　他只能通过回忆和思考，刚获得的由他和苏明薇一同牵引出的剑琉璃的记忆，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记忆的背景是黑暗的，并非夜晚的自然黑，而是一种压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人为制造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陈旧金属的气味，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模糊的水滴声，像是在某个废弃的工厂或是地下设施深处。

　　剑琉璃（的记忆主体）似乎受了重伤，呼吸急促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

　　她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手中的琉璃剑散发着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莹莹白光，这光芒仅仅能照亮她周身极小的一片范围，更远处是无边的黑暗。

　　然后，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在剑琉璃的记忆视角里，看不清来人的具体面容，光线太暗了，对方似乎也刻意隐藏在阴影之中。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没有任何显着的外部特征。

　　然而，剑琉璃的意识在那一刻传递出的情绪，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夜天浩的灵魂上——

　　那不是面对未知敌人的警惕或恐惧，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由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最终化为尖锐刺痛的背叛感混合而成的风暴！

　　“为……什么……是……你……”

　　记忆碎片中，剑琉璃似乎极力想要发出声音质问，但涌上喉头的鲜血让她的声音变得模糊而破碎。

　　她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那双夜天浩如今拥有的、本该清冷如寒星的眼眸，在记忆里充满了碎裂的光。

　　紧接着，记忆画面开始剧烈晃动、模糊，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和濒死的虚弱。

　　显然，这就是剑琉璃遭受致命一击的瞬间前后。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就是导致她陨落的元凶之一，甚至可能就是主谋！

　　关键点在于，剑琉璃明显知道那个黑影是谁！

　　从记忆传递出的情感反馈来看，那不仅仅是认识，而是非常熟悉！

　　熟悉到仅仅凭借那个在黑暗中走来的姿态，或许还有某种极为细微的、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剑琉璃就在电光火石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一种建立在长期相处、极度信任基础上的熟悉感。

　　正因如此，当背叛来临，那股不解、不甘、愤怒和“为什么”的呐喊，才会如此强烈地烙印在灵魂深处，即便原主灵魂已然消散，这份被背叛的痛楚依旧残留在这具身体的记忆本能里。

　　“那个人……内鬼到底是谁？”

　　夜天浩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仅仅是因为记忆中的惊险，更是源于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他现在是夜天浩！不是剑琉璃！

　　女孩子的敏锐和细腻，在此刻成了一道夜天浩无法逾越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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