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断剑

　　太熟悉了！

　　这灰蒙蒙、毫无生气的样子，分明与他魂武觉醒之初、在那半年漫长而绝望的摸索期里，那张除了名字和等级外一无所有的初始状态空间卡牌，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地低呼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峡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像翻阅其他卡牌那样，去“阅读”这张灰色卡片背面的信息。

　　意念如同触手般探向卡片背面，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柔软却坚韧至极的墙壁。反馈回来的，不是以往那种清晰的数据流，而是一种空无，一种沉寂。

　　没有物品名称，没有使用程度，没有主要作用，没有状态，没有备注……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张完全空白的、未被激活的卡片模板！

　　“无法检测？无法识别？”

　　夜天浩愣住了，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

　　自从他发现魂武的正确用法后，无论是普通的肥皂、铅笔，还是稍微特殊点的魂力电池，甚至是那套明显不凡的破损战斗服，只要能被成功收纳，空间卡牌都会立刻反馈出相应的、或简或繁的信息。这种“无响应”的状态，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不信邪，再次尝试。更加集中精神，几乎将全部意念都压了上去，试图强行“破译”这张灰色卡片。

　　然而，结果依旧。

　　灰蒙蒙的卡面毫无变化，死寂般地悬浮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努力。那层迷雾般的灰色，不仅隔绝了信息的传递，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沉重的气息，与他其他那些“活泼”的、闪烁着数据流光的卡牌格格不入。

　　夜天浩终于从对“游戏规则”的狂热思考中彻底清醒过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困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柄断剑……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连他这看似能解析万物、遵循着某种既定“规则”的空间卡牌，都无法识别它？甚至无法为其赋予一个最基本的“名称”和“等级”？

　　他回想起握住断剑时，那残留在剑柄上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丝奇异韧性的触感；回想起它即便断裂，依旧散发出的、令人皮肤隐隐刺痛的锋锐之气；更回想起剑琉璃紧握着它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决绝姿态……

　　这绝非凡物！

　　恐怕其来历和本质，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惊人！甚至可能……超出了他这空间卡牌当前“系统”的识别上限？或者说，触发了某种“未知”或“加密”状态？

　　这个猜测让夜天浩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一次，是因为惊疑和一种面对深不可测之谜时的本能敬畏。

　　他尝试着用意念锁定这张灰色卡片，发出“取出”的指令。

　　唰！

　　断剑应声出现在他手中，冰冷沉重，依旧是那副断裂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他又尝试“分解”。

　　意念发出，灰色卡片毫无反应，断剑也依旧安然躺在他掌心。分解指令，失效了。

　　这意味着，这柄断剑一旦被收纳，似乎就进入了一种特殊的“锁定”状态。无法被常规手段调用信息，也无法被轻易分解消除。

　　它就像一个无法被识别、无法被丢弃的“绑定物品”，牢牢地占据了他一个宝贵的卡槽。

　　夜天浩看着手中这柄神秘的断剑，又“看”了看脑海中那张死气沉沉的灰色卡片，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喜悦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已经揭开了自身魂武的核心面纱，找到了通往未来的钥匙。

　　然而，这柄无法被识别的断剑，以及这张诡异的灰色卡片，却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提醒着他——他所拥有的这个“游戏仓库”，其背后隐藏的规则与秘密，可能远比他现在所理解的还要深邃、还要复杂。

　　前路，似乎又在看似明朗的时刻，蒙上了一层新的、更加神秘的迷雾。而这柄断剑，以及它所代表的未知，或许将成为他未来旅途中，一个无法忽视、也无法摆脱的关键变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断剑再次收回那灰色卡片，看着它重新化作一片混沌的灰蒙，沉默地悬浮在那些色彩分明、信息清晰的卡牌之中，显得格外突兀而神秘。

　　他不再犹豫，开始往峡谷外迈步走去，但脑海中，那张灰色卡片的影子，却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印了下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静谧的地底湖，将这幅画面印入脑海，然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步履蹒跚却又坚定地，向着峡谷外走去。

　　黑暗依旧浓重，但他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微弱却不同的光。

　　夜早已深了，甚至天空的东方隐约有些许的泛白。

　　夜母翻了个身，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声对身边的丈夫说道：“咦？小浩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夜父相较于妻子的细腻，则显得粗线条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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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臂，声音带着困意，却努力做出轻松的语气安慰道。

　　“没事的，别瞎操心。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又是个强大的魂师，比咱们有本事得多。或许是在林子里修炼忘了时辰，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忙的小事。孩子大了，总该有自己的空间和秘密。”

　　夜母闻言，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儿子确实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时刻庇护在羽翼下的稚童。

　　他拥有了力量，也理应拥有相应的自由。而且，以儿子现在的实力，若是真遇到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们这两个普通人，除了干着急和添乱，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她心中稍安，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体往丈夫温暖的怀里靠了靠，不再言语，只是望着那跳动的灯火，眼中仍残留着一丝母性的牵挂。

　　窗外的夜色，静谧而深沉。村落沉睡在安详之中，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

　　然而，对于夜天浩而言，这个平凡的夜晚，已然彻底改变。

　　背负着一个逝者的秘密与托付，一段充满未知与风险的未来，正随着黎明的临近，悄然拉开序幕。

　　家中的灯火依旧温暖，但他知道，从他将那少女纳入魂武空间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那种“看似平静”的轨迹上了。

　　迷雾，已将他笼罩。而他，选择了踏入其中。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夜天浩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拖着疲惫不堪、满身狼狈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家那间简陋的茅草屋附近。

　　他屏住呼吸，贴着斑驳的土墙，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确认父母房中传来的是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显然早已沉入梦乡，他这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

　　他迅速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衣衫，用力拍打着沾染的尘土和草屑，又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脸颊，试图抹去可能残留的汗渍与紧张。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面部肌肉放松，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带着些许疲惫的表情，这才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反身将门闩轻轻插上。

　　木门合拢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他心头又是一紧，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没有惊动父母，才真正松了口气。

　　一夜无话.……...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无话。

　　对于夜天浩而言，这一夜漫长如同煎熬。他躺在熟悉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破屋中的诡异景象、少女绝望的眼神、地底湖的神奇自愈、以及那柄无法识别的断剑和灰色卡片……

　　无数画面交织碰撞，让他心乱如麻，直到天光微熹，才迷迷糊糊地浅睡过去。第二天清晨，鸡鸣三遍，晨曦透过窗棂洒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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