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星预兆·五域骚动的开端

　　脚下的冻土猛地一抖，叶璃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碎冰上。她没松手，依旧把谢无妄牢牢背在身后。远处南方的天边，红光翻涌，像是整片天空被点燃。

　　烬海火山群炸了。

　　熔岩冲破冰壳，黑烟直冲云霄，火舌舔舐着低空的云层。地面震动越来越急，每一下都像敲在骨头上的鼓点。她咬紧牙关站起来，狐火本能地从掌心溢出，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

　　体内的罗盘突然发烫。

　　不是预警，是失控。那缕心火在血脉里乱窜，指针疯狂旋转，扫向东南、西北多个方向。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止烬海，五域的地脉全在动荡。

　　腰间的月牙魂器震了一下。

　　一道水纹般的光影浮现在她眼前，汐瑶的声音直接撞进耳中：“叶璃！归墟海眼翻涌，潮汐倒流，我们感受到强烈的时空波动……你那边怎么样？”

　　叶璃盯着天边逐渐显现的九颗暗星，它们排成一道弧线，悬在血色月亮上方。她说：“血月要来了。”

　　话音落下，她抬手一划，水影消散。没有多解释，也没有问归墟的情况。她知道现在没人能靠别人救。

　　她低头看谢无妄。他的脸还是白得吓人，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雷锤别在她腰侧，表面裂痕更多了，偶尔闪出一丝电光，像是还在回应什么。

　　不能再往前走了。

　　东行计划必须停下。青冥的背叛、族人的魂牌、浮岳的阴谋……这些原本是她一个人的仇，但现在，天地都在变，五域同震，没人能独善其身。

　　她背着谢无妄，绕开塌陷的沟壑，往霜崖外围村落走去。风雪比刚才小了些，但空气里多了股焦味，像是大地烧了起来。

　　村子还在。

　　几座石屋半埋在雪里，烟囱冒着灰烟。集市上挤满了人，都是逃难过来的边缘部族。他们围在火堆旁，声音压得很低，却一个字都没逃过叶璃的耳朵。

　　“听说了吗？夜昙的灾星回来了。”

　　“她前脚离开霜崖，后脚烬海就炸了，这不是巧合。”

　　“九星连珠，永夜将启，那是她的命格引来的劫啊！”

　　一个孩子在地上画了个圈，拿树枝戳着说：“这就是她的眼睛，烧死人用的。”

　　老人赶紧抓起一把灰撒在地上，嘴里念着驱邪的咒文。

　　叶璃站在屋檐阴影下，手指攥紧。狐火在掌心跳了一下，又被她压下去。她没有现身，也没有反驳。这些人怕她，骂她，把她当成灾祸本身，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些。

　　她转身走向村中央的通讯塔。

　　那是夜昙氏留下的传讯阵，平时由长老掌控。如今霜崖主殿已塌，残余势力分散，只有继承者才能激活密令。她把手按在塔底的符文石上，指尖渗出血丝，顺着凹槽流入核心。

　　三道光纹亮起。

　　加密令发出：**九星预兆已现，三日后，霜崖议事，共议永夜之局。**

　　传令完毕，她在塔旁的石墙上刻下一枚火焰符文。边缘锋利，线条简洁，是夜昙旧族召集令的标记。哪怕她被视作灾星，哪怕族人不信她，这道符文仍代表血脉最后的权威。

　　做完这些，她没停留，立刻返回谢无妄藏身的岩穴。

　　他还在昏迷，体温降得厉害。她蹲下身，掌心燃起一小簇狐火，贴在他胸口，慢慢输入暖意。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也照亮了那把雷锤。

　　锤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天空。

　　血月已经完全升起，九颗暗星排列成弧，静静悬在天幕中央。天地间出奇地安静，连风都停了。罗盘在她体内沉静下来，指针重新稳定，指向东方——浮岳方向。

　　她取出那半枚烧焦的“昙”字魂牌，放在身旁的石台上。指尖抚过那个被火蚀毁的名字，她说：“我不会再让你们白白死去。”

　　说完，她站起身，拍掉肩上的雪屑，把谢无妄重新背起。脚步比来时稳得多。

　　她没有继续向东。

　　而是折返，朝着霜崖核心区走去。

　　那里曾是她的牢笼，也是族人的坟场。现在，它将成为五域议事的起点。

　　风雪渐歇，山道清晰可见。沿途有巡逻的玄骸弟子远远看见她，没有靠近，也没有阻拦。其中一人转身疾奔，显然是去报信。

　　她不在乎谁看见她。

　　该来的都会来。

　　当她走到一处高地时，停下脚步。回望烬海方向，火光仍未熄灭。而在北方寒漠，地平线上也腾起一片沙尘风暴。西边幽原的狼嚎声隐隐传来，一声接一声，像是在传递某种警讯。

　　五域全乱了。

　　她把谢无妄安置在避风的岩洞里，盖上自己的外袍。临走前，她伸手碰了碰雷锤的柄。

　　电光一闪。

　　她转身迈步，踏上通往霜崖主峰废墟的长阶。

　　台阶两侧，残留的结界柱一根根断裂倒地。曾经守护夜昙的符文黯淡无光。她在第三级台阶上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擦掉上面的积雪和灰烬。

　　布巾一角绣着一朵昙花，已经褪色。

　　她没再往上走。

　　而是站在断阶前，抬头望着血月。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铠甲碰撞的声响。有人正朝这边赶来。可能是玄骸的人，也可能是其他部族的使者。她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也不关心。

　　她只知道一件事。

　　从今晚开始，没人能再把她当成灾星赶走。

　　她是夜昙末裔，是心焰罗盘的持有者，是第一个看到真相的人。

　　三天后，霜崖议事。

　　她会让他们全都听见她的声音。

　　一块碎石从高处滚落，砸在她脚边。裂缝中露出半截木牌，上面“夜”字只剩一道焦痕。

　　她低头看了眼，抬起脚，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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