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线断老人都说这是大凶之兆啊

　　“御膳房、太医院、各宫娘娘住所都要严查！若是让本宫查出来谁在背后搞鬼，无论是谁，定按宫规严惩不贷！”

　　但心里却想着赶紧打发完事，好回去继续听曲儿。

　　排查持续整日，经手的太监宫女竟有十余人。

　　御膳房的帮厨、太医院的药童、各宫来往的杂役，人人的说辞都不一致，使得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皇后听着各方证词，只觉得千头万绪理不清，正当她打算随便找个替罪羊顶罪结案时，太医突然拿起药罐对着光仔细端详：

　　“奇怪......这盖子颜色似乎比罐身要深些，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泡过。”

　　这时翠绿也盯着那盖子细细察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奴婢想起来了！前日申时三刻，确实看见豆蔻姑娘在咱们宫外的桂花树下鬼鬼祟祟的！”

　　“当时她还提了个水蓝色的小布包，看见奴婢就慌慌张张藏到身后去了！现在想来甚是可疑！”

　　夏宝林听到“豆蔻”这个名字，顿时想起前日争执的种种细节：“就是她！云才人前日刚与嫔妾在御花园为争秋千有过争执，今日嫔妾就遭人暗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定是她怀恨在心，指使贴身宫女来害嫔妾！皇后娘娘明鉴，这后宫谁不知道豆蔻是云才人的心腹！”

　　“紫兰殿里的大小事务，小到一针一线，大到银钱往来，哪件不是经她的手！要说这事与云才人无关，嫔妾第一个不信！”

　　太医拿起罐盖对着光线仔细端详，又凑近轻轻嗅了嗅，沉吟道：“这盖子上似乎残留着菊花汁液的气味。若是用银针试炼，或许能验出成分。”

　　说着取来药箱里的验毒工具：“菊花汁液本身无毒，但若与某些药材相遇，最易引发红疹瘙痒。”

　　“特别是白菊与石碱相克，接触后轻则起疹，重则肿胀流脓。”

　　经过一番仔细查验，太医果然回禀：“启禀娘娘，盖子上确实浸过菊花汁液，且混合了石碱粉末。这等剂量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人浑身起红疹，奇痒难忍三五日。”

　　皇后听到“云才人”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连方才的困倦都一扫而空，这次总算有正当理由好好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了。

　　她挺直腰板，声音都透出几分快意：“那就传云才人过来问话！本宫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能怎么狡辩！”

　　*

　　紫兰殿内，云芷儿正坐在窗边绣荷包。

　　银针在锦缎上起落穿梭，一朵郁金香渐渐显出形态。

　　正当她收针打结时，绣线突然“啪”地断裂，这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惊得正在斟茶的豆蔻手一抖。

　　豆蔻盯着那根断线，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结局：“线断......老人都说这是大凶之兆啊小主！奴婢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大事。”

　　“万一皇后娘娘用刑，那些嬷嬷的手段您是知道的，绣花针扎指甲缝，热水浇膝盖......奴婢怕是熬不住啊。”

　　云芷儿瞪她：“别慌！你越慌越可疑！我就问你，那菊花粉处理干净了吗？内务府的领用册子、经手的小太监，可都打点周全了？”

　　豆蔻掰着手指仔细复盘：“都打点好了！内务府的记录也抹了，那日当值的小太监也打点好了，御花园采花想来无人察觉，就连扔掉的药渣都混在厨余里送出宫了。”

　　“可奴婢就是怕......怕万一有个疏忽......”

　　“既然处理干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云芷儿漫不经心地重新穿针引线，指尖灵活地打了个双环结。

　　“把腰杆挺直了，别做贼心虚似的。就算查过来，咱们咬死不认便是。这后宫里头，没凭没据的事，谁还能硬栽赃不成？”

　　她继续不以为然地说着宽心话：“要我说你们就是太紧张，这后宫里头哪天不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皇后娘娘哪有闲工夫......”

　　她正说着宽心话，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突然掀帘而入：“云才人，皇后娘娘请您即刻前往梧桐苑问话。”

　　那宫女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太监，这架势分明是若请不动就要强押着去。

　　云芷儿指尖一顿，银针偏了方向险些扎到手指，在指尖留下个浅浅的白印。

　　她强作镇定地将绣绷放下，立即对身旁的小宫女禾玉使了个眼色，用唇语比了个养心殿。

　　禾玉会意，借着收拾绣线的功夫悄悄退了出去。

　　来到梧桐苑，只见院内黑压压跪了满院子，个个面如土色。

　　夏宝林坐在皇后下首抽泣，薄纱面罩都掩不住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手里还死死攥着个药罐盖子。

　　云芷儿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面上却抿出波澜不惊的笑：“这好大的阵仗啊，皇后娘娘这是要作甚？”

　　夏宝林戴着面纱哭诉，“定是云才人怀恨在心指使人下的毒手！求娘娘为嫔妾做主啊！嫔妾这脸要是好不了，往后还怎么讨陛下欢心。”

　　说着将药罐盖子举过头顶：“这就是铁证！太医都验过了，上头浸满了菊花汁液！这等阴毒手段，分明是要毁嫔妾的容貌！”

　　她转向云芷儿，面纱下的眼睛充满恨意：“事到如今，云才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看守御膳房的小太监都招了！说前日申时亲眼看见你家豆蔻鬼鬼祟祟溜进御膳房，好端端的去御膳房作甚？”

　　“更何况各宫膳食向来都是御膳房送到各殿，若不是要趁机下毒，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这时两个太监抬上来个血肉模糊的小太监，正是那日御膳房的守门太监。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后背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奴才......奴才那日确实看见豆蔻姑娘来御膳房，说是给云才人取糕点......却一直在药膳房附近转悠。”

　　“还特意问奴才夏宝林的安神药什么时候煎......奴才当时就觉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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