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练剑偶遇

　　晨曦微露，薄雾如纱，笼罩着丹鼎峰后山一片人迹罕至的幽静山谷。谷中草木葱茏，露珠悬挂在叶尖，折射着初升朝阳的金辉。赵小二立于一片较为平坦的草地上，周身气息与这清晨的山谷几乎融为一体，唯有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墨守”，在朦胧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内敛的乌光。

　　他并未立刻施展任何华丽的剑诀，只是静静地站着，调整呼吸，心神缓缓沉入与“墨守”的感应之中。经过空冥石本源滋养和重炼之后，他与这柄剑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仿佛能感受到剑身内部那两道阵纹的微弱搏动，以及那丝剑气如同活物般的游走。

　　片刻后，他动了。

　　起手式，并非什么高深剑招，而是最最基础的“刺”。

　　脚下不丁不八，身形稳如磐石，右手握剑，手臂与剑身几乎成一条直线，腰腹发力，拧身、送肩、伸臂！动作简洁、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只有将全身力量与灵力凝聚于一点，贯穿于剑尖的极致专注。

　　“咻！”

　　漆黑的“墨守”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发动，刺破空气，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破空声。剑尖所指，前方数丈外一片飘落的树叶无声无息地从中裂开，断口平滑如镜。这一剑，快、准、凝，将“刺”的狠辣与决绝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小二收剑，微微闭目，回味着刚才出剑时灵力流转、肌肉发力、神识锁定的每一个细节。重炼“墨守”后，他对剑的掌控力提升了一个层次，此刻正是重新打磨基础，适应新剑的最佳时机。

　　稍歇，第二式，“劈”。

　　他双手虚握剑柄（虽为短剑，亦可双手发力），举过头顶，身形微微下蹲，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下一刻，腰腿之力瞬间爆发，带动双臂，以开山裂石之势猛然下劈！

　　“嗤啦！”

　　一道无形的气浪自剑锋之下分开，前方的空气仿佛被这一剑斩断，草地被凌厉的剑风压出一道浅浅的沟壑。这一劈，势大力沉，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霸道，却又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戛然而止，显示出他对力量收发出入的精准控制。

　　接着是“撩”、“挂”、“抹”……他将那三式基础剑招反复演练，每一次出剑都倾注全部心神，不断调整着灵力与剑招的配合，体会着“墨守”那独特重量与平衡感带来的细微变化。他练得极其投入，汗珠从额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但他浑然不觉。

　　在他的感知中，手中的“墨守”不再仅仅是一件法器，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意志的体现。那丝融合了空冥石气息的剑气，随着基础剑招的演练，在剑身内活泼地流转，使得每一招每一式，在朴实无华的外表下，都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与灵性。

　　尤其是在施展“刺”式时，剑尖那一点凝聚的锋锐，隐隐引动了周遭的天地灵气，产生细微的涟漪。施展“劈”式时，剑风过处，空气中残留的并非狂躁的乱流，而是一种沉稳、凝练的切割之意。

　　他完全沉浸在这种与剑交流、不断精进的状态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周身三丈之内，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剑域，草木低伏，气流肃杀。

　　就在他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将“撩”式与“抹”式衔接，剑光如黑色匹练般在身前划出一道圆融弧线之时——

　　“好！”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暴喝，陡然在山谷中响起，震得四周树叶簌簌作响，也瞬间将赵小二从那种物我两忘的练剑状态中惊醒！

　　赵小二心中猛地一凛，豁然收剑转身，灵力瞬间提至巅峰，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山谷入口处，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这老者身着藏剑峰执事的服饰，面容红润，须发虽已花白，却根根硬如钢针，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周身散发着一股如同火山般炽烈而压抑的强大气息，赫然是一位筑基期修士，而且绝非普通筑基！

　　老者并未掩饰自身气息，那磅礴的灵压让赵小二呼吸都为之一窒。他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弟子赵小二，见过执事前辈。不知前辈驾临，打扰前辈清静，还请恕罪。”心中却是念头急转，猜测着这位藏剑峰执事为何会出现在丹鼎峰后山，又观看了自己练剑多久。

　　那雷姓执事却并未在意他的客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目光如电，死死盯着赵小二手中的“墨守”，又上下打量了赵小二一番，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惊奇。

　　“好小子！躲在这犄角旮旯里练剑？”雷执事声若洪钟，震得赵小二耳膜嗡嗡作响，“你叫什么？是哪峰弟子？师从何人？”

　　“回前辈，弟子赵小二，乃丹鼎峰外门弟子，师从吴清风执事。”赵小二恭敬回答，心中稍定，看来对方并非寻衅而来。

　　“丹鼎峰？吴清风那个老好人手下的？”雷执事眉头一挑，显得颇为意外，随即目光再次落在“墨守”上，啧啧称奇，“怪哉！怪哉！一个丹鼎峰的娃娃，练的也是最烂大街的基础剑招，可你这剑意……纯粹！太纯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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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绕着赵小二走了半圈，目光灼灼：“小子，你可知，剑道之初，在于何物？”

　　赵小二沉吟片刻，结合自身感悟，谨慎答道：“弟子愚见，在于‘诚’。”

　　“哦？何为诚？”雷执事追问，眼中兴趣更浓。

　　“诚于剑，诚于己。”赵小二组织着语言，缓缓道，“不欺剑，不欺心。不追求繁复变化，只求将每一式最简单的动作，练到极致，练成本能。剑便是剑，是手臂的延伸，是意志的锋芒，而非炫耀的工具。”

　　这是他于废剑冢感悟剑气，于无数次枯燥挥剑中体会到的真意。

　　“说得好！”雷执事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声震四野，“不欺剑，不欺心！好一个‘诚’字！多少所谓剑道天才，一味追求剑招华丽、剑气磅礴，却忘了剑最根本的东西！你这基础剑招，看似简单，却每一式都凝聚了你全部的心神与意志，深得‘剑道本真’之意！尤其是你剑中蕴含的那丝意韵……咦？”

　　他忽然停下话语，鼻子抽动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剑气痕迹，虎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更深的好奇：“你这剑气……有点意思，锋锐中带着一股难言的韧性，似乎还夹杂了点别的什么……小子，你练出剑气了？”

　　赵小二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位雷执事感知如此敏锐。他不敢完全隐瞒，但也绝不会暴露玉珏和废剑冢的秘密，只得半真半假地答道：“弟子资质鲁钝，只是于一次闭关中偶有所得，凝练了一丝微末剑气，尚不能掌控自如，让前辈见笑了。”

　　“偶有所得？微末剑气？”雷执事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炼气期便能自行感悟剑气，哪怕只有一丝，也堪称万中无一！你这小子，分明是个剑道胚子，怎地跑去丹鼎峰捣鼓那些花花草草了？”

　　他越说越激动，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直接道：“赵小二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我藏剑峰？老夫雷罡，在藏剑峰还能说得上话！以你的心性和这丝剑道天赋，留在丹鼎峰纯属暴殄天物！来我藏剑峰，老夫亲自指点你，保你十年之内，剑道大成，筑基可期！”

　　这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和笃定，震得赵小二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此安静练剑，竟会引来一位藏剑峰筑基执事，并且直接发出了如此直白的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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