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黑暗中的出口

　　“轰——！！！”

　　巨响，如同地狱的战鼓，透过屏幕，狠狠地砸在陈婧的心脏上。她眼睁睁地看着，“饕餮居”那扇坚不可摧的合金大门，在重型破拆设备的蹂躏下，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电焊的火花，像绝望的泪水，四散飞溅。

　　张文博的部队，正在强攻。

　　林默和唐飞，危在旦夕。

　　而她，被困在这座冰冷的数字坟墓里，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观众，被迫欣赏着同伴的末日。

　　“不……”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充满了绝望的呜咽，从陈婧的喉咙深处溢出。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直到刺破皮肤，渗出殷红的鲜血，也浑然不觉。

　　***

　　几乎是同一时间。

　　“饕餮居”的分析室，在剧烈的震动中，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而下。警报声，不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来自建筑结构本身被撕裂时，发出的刺耳的、物理上的尖啸。

　　“没用的！”唐飞的双手，无力地垂在控制台前，他的眼神空洞，盯着屏幕上那一片代表着“断开”的猩红，“洞冥库切断了所有物理链路，我们就是一座信息孤岛！除非有外部力量接入，否则……我们死定了。”

　　林默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飞速地扫过整个分析室，扫过每一块闪烁着错误代码的屏幕，扫过每一条因为断网而失去光泽的线缆。

　　他的大脑，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进入了一种异常冷静的、纯粹的逻辑演算状态。

　　张文博，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但富豪呢？富豪会允许自己的“家”被如此轻易地攻破吗？这个“饕餮居”，不可能没有应急方案。一个，不依赖外部网络，纯粹物理层面的，逃生方案。

　　林默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分析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金属控制面板上。那上面，没有华丽的全息投影，只有几个古老的、带着物理质感的按钮，和一行小小的、几乎被灰尘覆盖的铭牌——

　　“楼宇维保控制台”。

　　“唐飞！”林默的声音，如同在漆黑的隧道尽头，点燃的一根火柴，“这个！”

　　唐飞猛地抬头，顺着林默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那是“饕餮居”在建造之初，就预留的、完全离线的、用于楼宇内部消防、电力、通风系统维护的最终控制单元！

　　“我明白了！”唐飞猛地扑向那个控制台，他那被烧伤的手指，在这一刻，仿佛忘记了疼痛，飞速地在那些古老的按钮上敲击！

　　“消防系统……烟雾感应器……制造一个虚假的火警信号！”唐飞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沙哑，“整栋楼的消防喷淋和排风系统会强制启动！我能用这个，制造120秒的混乱！”

　　他猛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呜——呜——呜——”

　　刺耳的消防警报，瞬间响彻整个“饕餮居”！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洒出冰冷的水雾，巨大的排风扇，开始疯狂地运转！

　　“风阀！”林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已经变成离线状态的建筑结构图，“打开C区的维护风阀！那里有一条垂直的维护竖井！”

　　“120秒！林默！只有120秒！”唐飞嘶吼着，双手如同闪电般，在控制台上飞舞！

　　“足够了！”林默从角落里抓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简易工具和备用电源的战术背包，背在身上。

　　“咔哒——”

　　随着唐飞最后一个指令的输入，他们头顶上方，一个巨大的风阀，发出沉闷的机械声，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维护竖井。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他双脚一蹬，如同敏捷的猎豹，瞬间攀上了竖井的边缘，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

　　医院，服务器中心。

　　陈婧的眼神，从最初的绝望，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知道，她不能崩溃。

　　她必须出去。

　　她飞速地扫视着这个房间，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逃生的希望。张文博封锁了所有的门窗，切断了所有的数字通讯，但他不可能，封锁掉所有，最古老的，最原始的——

　　模拟信号。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墙角，那个同样不起眼的、布满了灰尘的——消防电话接口上。

　　“蝰蛇，听到请回答。”陈婧用最快的速度，从背包里取出微型通讯器，接入了那个古老的模拟电话线路。这个线路，独立于医院的所有网络，直接连接到城市的消防中枢。而富豪的情报节点，早已渗透了新长安市的每一个角落。

　　“滋啦……滋啦……”

　　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耳机里，传来了一个沙哑而又惊喜的声音：

　　“头儿？！你还活着？！”

　　是蝰蛇！

　　“我需要支援。”陈婧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一辆不起眼的民用载具，五分钟后，在医院后勤通道A3出口等我。重复，非武装，民用载具。”

　　“收到！”

　　陈婧没有任何废话，她用撬棍，暴力地破坏了合金门的控制面板，然后，利用自己对机械结构的了解，在短短几分钟内，手动解除了门锁。

　　她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冲向了另一条，通往医院垃圾处理中心的后勤通道。

　　五分钟后，一辆破旧的、几乎要报废的货运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A3出口。陈婧矫健地翻身跃上车厢，货车随即发动，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了城市的车流。

　　***

　　“饕餮居”的震动，渐渐平息。

　　唐飞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控制台前。林默和陈婧，都已脱困，但他，却成了那个，被留下的“诱饵”。

　　他没有绝望，也没有恐惧。他只是静静地，将一副耳机戴上，然后，将一根细长的天线，插入了维保控制台的一个特殊接口。

　　他在监听。

　　用最原始的方式，监听着这片被隔绝的区域内，所有微弱的、泄露的无线电信号。

　　***

　　林默，在黑暗的维护竖井中，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爬。他的离线平板上，正显示着他在49章，从李远山公开轨迹中，分析出的所有数据。

　　城外庄园。

　　私人派对。

　　晚上九点开始。

　　入口安保配置……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致命的地点。

　　***

　　陈婧，坐在颠簸的货车车厢里，她的加密平板，在蝰蛇的帮助下，重新获得了部分低权限的访问许可。

　　富豪，依然没有出现。

　　但一条新的指令，却出现在了她的屏幕上——

　　一张，城外庄园的，一次性临时电子通行证。

　　以及，一个红色的、不断闪烁的目标点——

　　李远山。

　　她和林默的目标，在这一刻，终于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

　　林默与陈婧，如同两条从不同方向，奔向同一个漩涡的溪流，各自抵达了庄园外围的两个入口。

　　庄园灯火通明，音乐声、欢笑声，隔着遥远的距离，隐隐传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行动的瞬间，两人，却同时看到了——

　　同一支，由三辆黑色高级轿车组成的、不明车队，正缓缓地，从庄园的主入口，先行驶入。

　　与此同时。

　　在“饕餮居”的废墟中，唐飞的耳机里，猛地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的、加密的对讲机信号！

　　那是从那支车队内部，泄露出来的！

　　“滋啦……目标……在内……”

　　“滋啦……二级剧本……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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