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娇花倚松

　　卫老夫人拍拍身旁的座位，笑着对沈棠雪说：“乖孙女，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是，祖母。”沈棠雪乖巧地应了声，坐到卫老夫人身旁。

　　卫老夫人拉起沈棠雪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才看向厅内站着的众人，“都坐吧。”

　　她的三个媳妇和两个孙女称“是”，然后走到两旁的客座，按各自的身份座次落座。

　　卫老夫人看着坐在左上首的崔蔓妡，“二媳妇，娮娮昨日遇袭的这事儿，关系到她的名声，不可宣扬出去，闹大了不好。”

　　崔蔓妡点头，“是，母亲，媳妇也是这个意思。”

　　作为一府主母，又是沈棠雪的亲生母亲，崔蔓妡做事自然会考虑周全。

　　在大安寺时，崔蔓妡就请知情的慧空法师等人保密了，对外只说沈棠雪遇到了偷东西的小毛贼，同时也约束了下人不可对外乱说。

　　“嗯。”卫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至于宁家那小子，他救了娮娮，确实应该感谢人家，不过不用特意登门拜谢，私底下让宁家知道我们家认这份恩情即可。都是体面的人家，相信宁家也定会理解的。”

　　大夫人蔡氏一听就不解道：“这是为何？人家救了咱家三姑娘，我们不是该大张旗鼓地携厚礼登门拜谢吗？说出去外面的人还当我们家知恩不报呢。”

　　卫老夫人如看傻子般地看了她一眼，无奈道：“确实理应如此，不过娮娮尚未定亲，我不希望外面出现任何关于她的谣传，女儿家的名声关乎终身大事，不可有半点马虎。”

　　“有些人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更何况娮娮确实遭遇了歹人，到时候若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委实难说。娮娮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可担不起这个风险。”

　　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但很多事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来。

　　蔡氏不服道：“不是有宁家公子可以作证吗？还能让人冤枉了三姑娘不成？”

　　卫老夫人一听，不禁生气地拍了下手边的小炕桌，“你这什么脑子？好端端的把宁家小子扯进来作甚？”

　　“他和娮娮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世人眼里可不就是一桩英雄救美的美谈么，就会先入为主地抱着乐见其成的心态看他们了，届时让娮娮未来的夫家人怎么看她？难得你想让宁家那小子挟恩娶了娮娮不成？”

　　沈棠雪闻言顿时心下一惊，祖母的想法竟跟母亲的如此相似。

　　她们都不看好宁世昭，祖母似乎比母亲还更反对这门亲事。

　　沈棠雪赶紧朝崔蔓妡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着急。

　　大夫人赶紧赔笑道：“母亲，您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三姑娘嫁给宁七公子的意思……”

　　卫老夫人厉声喝止她道：“随口一说也不行，那宁家小子有什么，既不能袭爵又无功名傍身，虽长得不错且有些才名，但那能当饭吃吗？娮娮要是嫁给他，将来岂不是要矮其他的世家贵女一头？”

　　上京世家大族间联姻，一府嫡女嫁去另一府当主母是常事。

　　沈棠雪同辈的贵女，将来嫁人后也大多数会成为一府主母，确实如卫老夫人所说的会低人家一头。

　　世家大族之间，相互攀比的可不就是谁家的权势大，谁家的日子过得更体面么。

　　姑娘们未出嫁时以父兄论出身，而出嫁后的身份就主要看夫家的地位了。

　　“娮娮可是我们沈家小辈中唯一的一个嫡系嫡女，女子又以高嫁为常，她最低也是能嫁个公侯之家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孙，将来成为一府主母的。”

　　卫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把对沈棠雪的偏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要是让沈棠雪嫁给那宁世昭，那将来的日子一眼望到头，基本可以去跟她的三媳妇陈氏看齐了。

　　只有等她这个老太婆不在世了，沈家的三位爷才会分家。

　　而即使分家了，长房和三房分得的家产也不会很多。

　　毕竟一个大家族的延续和发展，首先要保证的是嫡系主宗的地位和财力，不然就成变相的民间推恩令了。

　　而小宗要崛起，只能靠主宗的提携和自身的努力，难度实在太大了。

　　沈家的三爷沈擎川算是很有出息了，当年高中了进士，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将来就算分家，陈氏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但那宁世昭，如今功未成名未就，凭甚让她沈府的嫡女去赌他未知的前程。

　　蔡氏一见老夫人真的动怒了，就赶紧起身认错，“母亲，儿媳知错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也会约束身边的下人不出去乱说的。”

　　卫老夫人也知道她平日里是个什么性子，知道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子，便道：“罢了，坐回去吧。”

　　“是，母亲。”蔡氏福身行礼，讪讪地坐了回去。

　　沈棠雪听着祖母这般维护她，心里越发懊恼自己当时太草率太莽撞了。

　　卫老夫人一直拉着沈棠雪的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接着卫老夫人环视一圈厅内在坐的众人，正色道：“方才我对大媳妇说的话，你们也要记在心上。”

　　“咱们府上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娮娮的名声有损，也会影响咱们家其余姑娘的婚事，知道吗？”

　　卫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沈棠雪的婚事就是其余姑娘的上限，不可能越过她。

　　不管各房有什么心机和算计，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都都得乖乖地扼杀在心里。

　　卫老夫人在这个家，就是老祖宗，众人岂敢违背她的意思，见她如此严肃哪里敢再说什么，纷纷应下。

　　长房的蔡氏有个沈乐瑶，三房也有个沈安碧，老夫人就是要她们各有各的顾忌。

　　崔蔓妡更是无须多言，因为老祖宗都是向着她女儿的，她只需听着就好。

　　众人应道：“是，我们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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