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仪式开启的危机

　　指尖压下的瞬间，烛芯轻轻一颤，火苗自下而上窜起，橙黄的光晕在桌面上跳了一下。林小满没有收回手，而是顺着动作点燃第二支、第三支蜡烛，五支沉水香依次燃起，青烟笔直升起，在灯盏上方微微打旋。

　　她退后半步，双手合于胸前，掌心相对却不相触，呼吸放慢，舌尖抵住上颚，开始念诵咒语。

　　第一个音节出口时，青铜灯盏底部的逆时纹泛起一丝极淡的银光，像是被唤醒的脉搏。忆录卷轴边缘微动，铜牌上的“安”字也隐约透出温热。周予安飘到她身侧，双掌虚按地面，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阵法边缘，防止能量外泄。

　　咒语一段段推进，屋内空气逐渐凝滞，仿佛有看不见的潮水在四周流动。书架上的纸张无风自动，符纸边角微微翘起，却又被定灵墨画出的隐纹牢牢压住。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直到第三段。

　　“时之隙，魂归影，引往昔之流照今夕……”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她的气息略显急促，尾音稍稍拖长，偏移了古籍中标注的节奏。刹那间，灯盏剧烈震动，蓝光自底座炸开，像是一道电流扫过桌面。忆录卷轴猛地翻页，纸张哗啦作响，铜牌发出尖锐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痛。

　　林小满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狂暴的力量从阵法中心爆发。她被狠狠掀飞，后背撞上书架，几本书砸落在地。周予安也被掀离原位，灵体一阵波动，几乎散形。

　　蜡烛全部熄灭，只剩香炉里的沉水香还燃着一点火星。整间书店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桌椅歪斜，符纸脱落一角，铜炉翻倒，灰烬洒了一地。那盏青铜灯盏仍在震动，但光芒已变得混乱无序，忽明忽暗，如同即将崩断的弦。

　　“糟了！”周予安挣扎着稳住身形，声音发虚，“能量乱流要冲破边界了！”

　　林小满撑着书架站起来，嘴角渗出血丝，是刚才撞击时咬破的。她顾不上擦，死死盯着阵法中心——如果此刻失控，不仅仪式会失败，反噬之力甚至可能撕裂现实与时间夹层之间的屏障，引来不可预知的东西。

　　她刚想扑回去重新布阵，却见墙角幽光一闪。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瘦弱，衣着朴素，面容憔悴，正是那位失踪孩子的母亲魂魄。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盏震动不止的灯盏，然后抬起手，掌心对准其底座。

　　无声的低语从她唇间溢出，不是咒语，也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回应。随着她的动作，灯盏底部的逆时纹突然亮起，银光如涟漪般扩散，一圈、两圈，迅速覆盖整个桌面。

　　紊乱的能量流像是遇到了锚点，开始收敛。掉落的符纸重新贴回原位，熄灭的蜡烛一根根复燃，火焰由蓝转金，稳定燃烧。忆录卷轴自动合拢又展开，停在某一页不再翻动。铜牌安静下来，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光膜。

　　林小满怔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能做到这些？”

　　女人依旧没看她，目光落在铜牌上，眼神里有悲伤，也有释然。片刻后，她轻轻摇头，像是在说“现在不重要”。

　　林小满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枚护身符，不只是信物。它是钥匙，也是血脉的印记。而眼前这个女人，或许并非普通的亡魂——她曾接触过类似仪式，甚至可能是某种古老守时者的后裔。她的执念之所以能与古籍产生共鸣，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条时间线索的一部分。

　　“你是……为了这一天才一直留下的？”林小满声音微颤。

　　女人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银辉流转。那一瞬，林小满仿佛看见一个雨夜，老街口，一位母亲抱着孩子奔跑，身后是模糊的脚步声和低语。画面一闪而逝，随即消失。

　　她来不及细想，因为灯盏的光芒再次变化——不再是躁动，而是缓缓升起一道螺旋状的金色光柱，自下而上缠绕而起，将整张桌子笼罩其中。

　　“通道要开了！”周予安喊道，“可还差最后一击！”

　　林小满立刻反应过来。血契未启，引魂之力未注入，时空之门无法完全打通。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忆录卷轴中央画下引魂印。与此同时，周予安也将残存灵力凝聚于掌心，双掌贴地，引导能量汇入阵眼。

　　女人站在光柱中央，身影越来越淡。她最后一次望向铜牌，伸手轻抚，仿佛隔着时空触碰到了那个早已不见的孩子。

　　然后，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流，缓缓融入灯盏。

　　嗡——

　　一声悠长的震鸣响起，整个空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金光暴涨，螺旋上升，形成一个完整的时空通道。空气中开始浮现流动的画面：斑驳的老墙、湿漉漉的石板路、远处叫卖的小贩、一把褪色的红伞……还有，一个穿着旧布鞋的小男孩，背着书包，蹦跳着跑向街角。

　　那是二十年前的老街口。

　　林小满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光柱中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她下意识伸出手，抓住周予安的手腕。

　　“别松手。”她说。

　　周予安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女人的最后一丝光影仍盘旋在灯盏上方，迟迟未散，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光柱。

　　脚刚落地，四周景象已经开始扭曲变换。耳边传来雨声，还有远处模糊的呼喊：“小安！回来——”

　　她的视野被金光填满，意识却异常清醒。她能感觉到周予安还在身边，也能感知到那股源自母亲魂魄的力量，正支撑着整个通道的运转。

　　可就在这时，灯盏忽然轻晃了一下。

　　不是震动，不是失控，而是一种……规律性的颤动，像是心跳。

　　林小满猛然回头。

　　在书店昏暗的角落里，那盏原本空置的铜灯，竟自己亮了起来。灯火幽幽，映出一个人影的轮廓——站在门口，手里似乎也握着一枚同样的铜牌。

　　那人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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