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梵蒂冈的“净化”

　　温柒柒仰起小脸，琉璃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教堂那令人震撼的轮廓。

　　“我们进去看看吗？”

　　陆景辞没有理由拒绝。

　　他牵着她，走上台阶，穿过那扇厚重到仿佛能隔绝一个时代的门扉。

　　教堂内部光线昏暗。

　　穹顶的巨幅壁画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神秘而深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是蜡烛、旧木头与某种能量香料的混合体。

　　温柒柒立刻被那些色彩斑斓的壁画吸引了。

　　她拉着陆景辞，小步快跑地从一幅看到另一幅。

　　她看不懂上面的宗教故事，只是单纯觉得好看。

　　“这个天使的翅膀是金色的。”

　　“那个人的胡子好长哦。”

　　她像个初次进入画廊的小朋友，压低了声音，却藏不住语气里的惊叹。

　　陆景辞全程噙着淡笑，极有耐心地陪着她。

　　他不在意这些凡人的神话，只在意她此刻眼中的光。

　　全球灵气复苏，这个被凡人称作“圣地”的地方，自然也分到了一杯羹。

　　空气中游离的圣光之力，比百年前浓郁了数倍。

　　这些力量汇聚在教堂深处，维系着此地的神圣与庄严。

　　也就在此时。

　　教堂一侧的祈祷室内，一位身穿猩红色长袍的老者，猛然睁开了双眼。

　　卡洛·贝尼尼。

　　梵蒂冈地位最崇高的红衣大主教之一。

　　他刚刚结束祷告，正欲起身，却感应到两股截然不同的恐怖能量，闯入了他主的领域。

　　其中一股，浩瀚、冰冷、死寂，是足以冻结时空的万古玄冰，却又暗藏着颠覆一切的狂暴。

　　另一股，则更加诡异。

　　它纯粹、干净，却带着一种俯瞰万物、凌驾于所有法则之上的本源气息。

　　这股气息，让他体内引以为傲的圣光之力，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栗。

　　那是源自生命位阶的恐惧！

　　卡洛大主教的脸庞瞬间扭曲，厌恶与狂热交织。

　　异端！

　　这是他脑海中迸出的唯一词汇。

　　灵气复苏的时代，各种牛鬼蛇神层出不穷。

　　而他，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有责任清除一切不属于圣光体系的“污秽”。

　　所有异种能量，都是对神的亵渎！

　　必须被净化！

　　“来人。”

　　他的声音苍老，却如洪钟般响亮。

　　两名身披银白铠甲、手持重剑的圣殿骑士立刻推门而入，单膝跪地。

　　“主教大人。”

　　“教堂里来了两个强大的异端，去，将他们‘请’到我面前。”

　　卡洛大主教的语气，不容任何质疑。

　　“是！”

　　骑士领命而去。

　　卡洛整理了一下猩红色的衣袍，拿起一根顶端镶嵌着十字架的权杖，缓步走出祈祷室。

　　他要在所有信徒面前，公开净化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人。

　　这是神的旨意。

　　也是彰显神之光辉的最好机会。

　　温柒柒正踮着脚，努力想看清一幅壁画的最高处。

　　陆景辞见状，干脆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让她可以平视那幅画作。

　　“哇。”温柒柒小声赞叹。

　　就在这时，两名身材高大的圣殿骑士，如两堵铁墙，挡在了他们面前。

　　铠甲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两位，主教大人有请。”

　　骑士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话语里是高高在上的审判。

　　温柒柒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陆景辞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猫。

　　陆景辞抱着她，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骑士，甚至没有开口。

　　那两名圣殿骑士，却感觉自己不再是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着一座拔地而起的太古神山。

　　一股无形的威压镇压而下，让他们呼吸凝滞，血液冻结，握着剑柄的手，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在他们快要被这股威压碾碎神志时，那压力又悄然消失。

　　陆景辞抱着温柒柒，转身，竟真的朝着骑士示意的方向走去。

　　他想看看，这些有趣的凡人，想玩什么把戏。

　　教堂中央的空地上，红衣大主教卡洛，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身后站着一整队圣殿骑士，杀气腾腾。

　　周围的游客和信徒被这阵仗吸引，纷纷围了过来，低声议论。

　　卡洛大主教看着陆景辞，和他怀里那个瓷娃娃般的女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死寂的力量来自这个男人。

　　而那个女孩身上，则散发着让他灵魂颤栗的本源气息。

　　“东方的异端。”

　　卡洛高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权杖，声音通过圣力加持，传遍整个教堂。

　　“你们身上，带着不属于神的污秽之力！”

　　“跪下，忏悔你们的罪孽！我将代表神，赐予你们‘净化’，洗去你们骨子里的邪恶！”

　　他的声音充满了神圣的蛊惑力，让周围的信徒们纷纷露出狂热的表情，甚至有人当场跪了下去。

　　陆景辞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一只蝼蚁，在对一头假寐的巨龙，宣判罪责。

　　何其可笑。

　　温柒柒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不解地看着那个红袍子的老爷爷。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好吵。

　　卡洛见两人毫无反应，脸上的傲慢转为冷酷的杀意。

　　“顽固的灵魂，必将在神的光辉下，化为灰烬！”

　　他口诵圣言，权杖顶端的十字架，骤然爆发出刺目到无法直视的乳白色光芒！

　　一道道圣光，凝聚成实质，化作审判的长矛，撕裂空气，朝着陆景辞和温柒柒爆射而来！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净化这两个强大的异端！

　　刺眼的白光，让温柒柒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她感觉很不舒服。

　　那种光，看上去神圣，却给她一种虚假、冰冷、无比烦躁的感觉。

　　她皱起小小的眉头，小嘴一瘪，用软糯的嗓音抱怨了一句。

　　“你身上的光太假了，好刺眼。”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法则，再一次因为她最直观的情绪，而无声发动。

　　那些声势浩大、蕴含着净化万物之力的乳白色圣光长矛，在半空中，就那么突兀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溃散。

　　不是湮灭。

　　就是凭空消失。

　　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这个世界的“概念”里，直接抹除。

　　卡洛大主教脸上狂热与冷酷的神情，瞬间凝固。

　　他与圣光之力的联系，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至高规则，强行切断了！

　　那感觉，就像鱼被瞬间抽干了赖以生存的整片海洋！

　　他体内的圣光之力，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烟消云散。

　　支撑着他身体机能与旺盛精力的能量，被釜底抽薪。

　　一种极致的虚弱感，席卷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位刚刚还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的红衣大主教，他的身体，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干瘪、萎缩。

　　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浮现出大片大片的老人斑。

　　一头银发变得枯黄稀疏，如同败草。

　　猩红色的主教长袍，在他迅速萎缩的身体上，显得空空荡荡，滑稽可笑。

　　不过短短几秒钟。

　　他从一个地位崇高、掌握超凡力量的宗教领袖，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连站立都无法做到的风中残烛。

　　“噗通。”

　　卡洛大主教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他手中的十字架权杖滚落一旁，上面的光芒早已彻底黯淡，变成了一根普通的金属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发生了什么？

　　他的力量……他的圣光……去哪了？

　　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了？！

　　整个教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到超出现实认知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圣殿骑士们紧握着剑，身体僵硬如石雕，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强大如神的主教大人，只是被那个女孩说了一句话，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神罚！

　　不，这是比神罚更恐怖的东西！

　　一言，破万法。

　　温柒柒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那个好凶的老爷爷，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她拉了拉陆景辞的衣袖。

　　“老公，他是不是生病了呀？”

　　陆景辞低下头，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没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不住的笑意。

　　“我们走吧，这里的画不好看了。”

　　他抱着温柒柒，旁若无人地转身，朝着教堂外走去。

　　挡在路上的圣殿骑士们，看着他走来，身体剧烈颤抖，竟下意识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女孩，一步步远去，如同神明走过自家的庭院。

　　直到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堂门口，凝固的空气，才终于重新流动。

　　“主教大人！”

　　“快！快叫医生！”

　　教堂内，瞬间乱成一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趴在陆景辞的肩头，小声地问。

　　“老公，我们等下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

　　陆景辞的声音，温柔得能化开世间一切坚冰。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西方超凡界信仰的恐怖风暴，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插曲。

　　真正的悠闲日常，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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