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跃迁后遗症与“抽象派”导航

　　剧烈的空间扭曲感如同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高速旋转，又猛地被甩出。“方舟”舰桥内灯光疯狂闪烁，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惯性死死压在座位上。几秒钟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引擎过载后的低沉嗡鸣和警报系统断续的提示音在回荡。

　　“跃迁完成！我们……甩掉它们了！”导航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主屏幕上，熟悉的太阳系已被无尽的陌生星域取代，远方旋转的星云如同泼洒的油彩，寂静而壮丽。

　　傅深第一时间解开安全扣，冲到刚刚因力竭而瘫坐在指挥席上的沈清歌身边，扶住她：“怎么样？”

　　沈清歌脸色依旧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紧紧盯着主屏幕上那片陌生的星域，以及中央那幅由“冰封之门”获得的、正在缓缓旋转的“无序之源”星图。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不止她一人在说话，“在昏迷的时候……那些信息流……是那个失落文明的‘记忆库’……关于‘无序之源’，关于‘裁决之眼’……”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微弱的、由精神力构成的星图局部细节凭空浮现，比屏幕上的更加精妙，甚至标注出了一些隐藏的能量流和空间褶皱。“导航不能完全依赖既定坐标，‘无序之源’本身就在不断移动和变化……需要实时感知和……计算。”

　　她似乎与那古老的文明遗产产生了某种深度的融合，不仅获得了知识，连思维方式都带上了那个文明的印记。

　　江烬挣脱了安全扣，凑过来看着沈清歌凭空勾勒的星图，眼睛瞪得溜圆：“哇！意念绘图！缪斯！你现在像个会走路的人形星图数据库！这太艺术了！”

　　傅深没理会江烬的咋呼，他更关心沈清歌的状态。“你的身体能承受这种负荷吗？”

　　沈清歌感受了一下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流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需要适应。而且，‘星辉’……好像不一样了。”她拿起那枚胸针，它不再只是散发星光，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缓缓旋转，带着一种内敛而磅礴的力量。

　　短暂的庆幸很快被现实问题冲淡。

　　“报告损失！”傅深回到舰长席，恢复冷静。

　　霍峥快速汇报：“引擎过热，需要至少十二小时冷却和维护才能再次进行长距离跃迁。护盾能量仅剩18%，武器系统能量见底。最麻烦的是……这次紧急跃迁消耗了我们储备能源的75%！按照目前消耗，我们最多只能在常规航行状态下维持十天。”

　　能量危机！在陌生的星域，没有补给，能量就是生命线。

　　“能找到任何可采集的能源吗？恒星？星际气体？”傅深问。

　　“扫描范围内没有适合的传统能源。”技术员回答，“这片星域……很‘空旷’，也很‘奇怪’，常规物理参数有多处异常。”

　　一直盯着自己那些贴满亮片的面板，嘴里念念有词的江烬突然跳了起来：“能量？我们有啊！无处不在啊！”

　　所有人看向他。

　　“看外面！”江烬指着舷窗外那些瑰丽但遥远的星云和扭曲的光带，“那些！那些扭曲的空间结构！那些不稳定的引力波纹！还有我们跃迁时残留的空间涟漪！这些都是能量！无序的能量！只是你们那些死板的仪器检测不到而已！”

　　他冲到沈清歌面前，手舞足蹈：“缪斯！你用‘星辉’能感知到对吧？那些混乱的‘背景噪音’！我的‘无序能量收集器’理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他所谓的收集器，估计又是某个看起来像破烂的装置。

　　沈清歌闭上眼睛，借助“星辉”仔细感知，果然发现这片星域的空间背景中，充斥着各种微弱却确实存在的、混乱的能量波动。它们无法被常规技术利用，但……“星辉”似乎可以引导和吸收它们，虽然效率很低。

　　“理论上可行，”她睁开眼，“但需要特定的引导和转化装置，而且效率……”

　　“效率低没关系！我们可以用数量弥补！”江烬兴奋地打断，“给我一个仓库，一些基础材料，还有……霍队长手下的壮劳力借我用用！我保证给你们造出一片‘无序能量向日葵田’！”

　　傅深看着跃跃欲试的江烬，又看看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沈清歌，最终下了决心：“霍峥，配合他。清歌，你负责技术和安全把关。我们……需要任何可能的机会。”

　　就在“方舟”开始像星际拾荒者一样，试图从空间的“噪音”中汲取能量时，A的警告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更深的忧虑：

　　【检测到追踪信号！‘清理者’没有放弃，它们正在重新校准我们的跃迁终点！虽然无法立刻追上，但它们像猎犬一样锁定了我们的方向！我们必须不断移动，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另外，指挥官，在整合您带回的文明数据时，我有一个发现。那个失落文明……他们并非‘无序之源’的发现者，而是……逃亡者。他们也曾被‘裁决之眼’审判，他们创造‘星辉’和罗盘技术，是为了寻找并抵达‘无序之源’，寻求庇护。而‘摇篮’……】

　　A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摇篮’的设计理念，与这个失落文明的某些早期社会实验模型，有高度相似性。艾略特·珀特姆很可能无意中接触并借鉴了这些散落在地球的残缺信息。这意味着，‘裁决之眼’的审判标准，或许在更早的岁月就已经影响了人类文明的走向。】

　　信息量再次爆炸！

　　他们不是第一批逃亡者！“摇篮”的根源竟然也与这星际审判有关！

　　沈清歌抚摸着手中那枚仿佛拥有生命的“星辉”，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前路未知，追兵在后，能源匮乏。

　　但这艘载着人类最后希望的“方舟”，没有回头路。

　　“告诉江烬，”她对霍峥说，“他的‘向日葵田’，要加快速度了。我们休息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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