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归零

　　陈远意识引领的、汇聚了星球残存力量与远古遗泽的最后一击，如同飞蛾扑火，悍然撞向那片代表终极虚无的“吞噬者”投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狂潮。

　　只有……寂静。

　　一种剥夺了所有声音、所有色彩、所有感知的绝对寂静。

　　那汇聚了亿万生灵最后希望的光芒，在触及“虚无”的瞬间，并未被弹开，也未将其驱散，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被那绝对的“无”从容地、彻底地……包容、吸收、湮灭。

　　磐石基地指挥中心内，所有屏幕瞬间黑屏，能量读数归零。灯光熄灭，设备停摆，连备用电源也未能启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了范围内所有的能量与活性。

　　地面上，咆哮的炮火戛然而止，谐振炮台黯淡无光，士兵们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却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在消失。赵刚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失去血色，变得灰败。

　　地下，“方舟”掩体内，维生系统的指示灯逐一熄灭，循环空气变得凝滞，黑暗与冰冷如同潮水般涌来。母亲怀中的孩子停止了哭泣，科学家们僵立在控制台前，最后的希望之火，在绝对的“无”面前，微弱得不堪一击。

　　苏婉儿感到一阵无法抗拒的虚弱袭来，她扶着墙壁，努力想看向陈远所在的方向，视野却迅速被黑暗吞噬。

　　李明试图在最后一刻记录下什么，但手指已经无法动弹，思维如同陷入泥沼，缓缓凝固。

　　李德林握紧了手中的工具，那陪伴了他一生的铁锤，此刻重若千钧，最终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死寂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孙晓雪趴在狙击位上，瞄准镜中的世界一片灰暗，她努力睁大眼睛，想再看一眼这片她曾誓死守护的土地，最终却只能无力地闭上。

　　海底城市那连接天地的蓝色光柱，如同被掐断的烛火，骤然熄灭。宏伟的城市建筑群失去了所有光泽，沉寂在永恒的黑暗深海之中。环绕它的海洋生物，那悲怆的“鲸歌”彻底断绝，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缓缓沉向无光的海底。

　　地球各处亮起的“方舟”遗迹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同一时间，尽数熄灭。

　　整个星球，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大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所有的色彩、声音、生命与能量。

　　那降临的“虚无”，依旧在不疾不徐地扩张，它所过之处，山脉失去棱角，化为尘埃；海洋失去波澜，归于死寂；大气失去流动，凝固如琥珀。物理规则在它面前扭曲、失效，存在本身被否定。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因为连“感知”痛苦与挣扎的能力，都已被剥夺。

　　陈远的意识，在引导那最后一击时，便已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露珠，迅速蒸发、消散。他最后感受到的，不是撞击，不是对抗，而是一种……回归。仿佛他个体的一切，意识、记忆、情感、乃至与“盖亚”的连接，都融入了那片浩瀚而冰冷的“无”之中，失去了边界，失去了自我。

　　个体的存在，文明的痕迹，星球的脉动，一切的一切，都在那绝对的“虚无”面前，走向了彻底的……

　　归零。

　　存在与虚无的边界彻底模糊，所有的抗争、希望与文明，最终都沉寂于那终极的寂静之中。故事，似乎于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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