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是她

　　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秦轩皓的脚步放得极慢，目光却借着转身的间隙，又往三楼楼梯口的方向掠了一眼。

　　——那里挂着半旧的蓝布帘，帘角被穿堂风掀起时，隐约能看见里面堆着的几个木箱，再往里便被阴影遮得严实。

　　他心里暗自记挂着妹妹，脚步都比寻常沉了几分。

　　茶童引着他到了“花”字雅间门口，伸手撩开蓝布帘，躬身笑道：

　　“客官您请进，碧螺春小的这就去泡，马上送来。”

　　秦轩皓颔首迈进雅间，指尖刚触到临窗的木椅，便听见茶童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下走。

　　待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一楼的喧闹里，他才缓缓起身，走到雅间门后，轻轻将布帘拉得只剩一道细缝。

　　从这道细缝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通往三楼的楼梯口。

　　他静立片刻，耳尖捕捉到三楼传来的细微声响——像是木箱被挪动的摩擦声，还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女子咳嗽。

　　秦轩皓的指尖在门帘上顿了顿，心头猛地一紧：

　　这声咳嗽，分明有七分像他那近些时日未见的妹妹秦舒菡！

　　随即他转身回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街面上的人声车马声涌进来，正好将雅间里的动静掩得干净，免得自己的举动惊动了楼上的人。

　　不多时，茶童端着铜壶和青瓷茶杯上来，小心翼翼地将茶具放在桌上，又续上热水：

　　“客官，您的碧螺春泡好了，水温刚好，您慢用。”

　　秦轩皓“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茶杯里舒展的茶叶上，心思却全在三楼的妹妹身上，像是没听见茶童的话。

　　茶童见状，识趣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顺手将布帘拉严实了。

　　待茶童走后，秦轩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清苦在舌尖散开，他却没心思品味。

　　——方才那声咳嗽太过熟悉，他几乎能确定楼上就是舒菡。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脑子里飞速盘算：

　　若是直接上去，万一妹妹在这有事办，岂不是打扰；可若不上去，茶童说没有三楼，遇到危险怎么办？

　　正犹豫间，雅间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茶童略显慌张的声音：

　　“这位爷，三楼真的是储物间，不能进啊！”

　　秦轩皓的动作猛地一顿，当即起身，快步走到门后，将布帘掀开一条更大的缝。

　　——莫非这些人是冲着舒菡来的？

　　只见一个穿着玄色短打的壮汉正揪着茶童的衣领，满脸凶相：

　　“少废话！我家主子说看见人往三楼去了，你再拦着，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破茶楼！”

　　茶童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死死抓着壮汉的胳膊：

　　“真没有爷，三楼除了箱子就是灰尘，哪有人啊！”

　　秦轩皓眼底寒光一闪，悄悄退后两步。

　　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待那壮汉不耐烦地推开茶童，抬脚就要往三楼走时。

　　忽然抬手推开雅间门，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

　　壮汉闻声回头，见秦轩皓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气质温雅却自带压迫感，不由愣了愣，随即恶声恶气地问：

　　“你谁啊？敢管老子的事？”

　　秦轩皓没理会他的挑衅，只看向被推倒在地的茶童，淡淡道：

　　“先起来，地上凉。”

　　他刻意放缓语气，不想让楼上的妹妹听见这边的争执而心慌。

　　茶童连忙爬起来，躲到秦轩皓身后，小声道：

　　“客官，谢谢您……”

　　秦轩皓微微抬手，示意他别说话，转而看向壮汉：

　　“三楼既是储物间，想必堆着茶楼的东西，你强行闯入，若是碰坏了什么，怕是不好交代吧？”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留意着三楼的动静，生怕里面的妹妹被惊扰。

　　壮汉眼珠一转，显然没把秦轩皓放在眼里：

　　“老子家主子有的是钱，碰坏了赔就是！你少在这多管闲事，赶紧回你雅间喝茶去！”

　　说着，就要绕过秦轩皓往三楼走。

　　秦轩皓脚下微微一动，正好挡在他身前。

　　壮汉见状，顿时恼了，挥拳就往秦轩皓脸上打去。

　　秦轩皓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抬手扣住壮汉的手腕，轻轻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壮汉痛得惨叫起来，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啊！我的手！快放开！”

　　秦轩皓手上力道不减，目光冷了几分：

　　“现在，还想闯三楼吗？”

　　壮汉痛得直咧嘴，哪里还敢逞强，连忙点头：

　　“不闯了！不闯了！您快放开我！”

　　秦轩皓松开手，壮汉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发疼的手腕，恶狠狠地瞪了秦轩皓一眼，却不敢再上前，转身灰溜溜地跑下了楼。

　　待壮汉走后，茶童才松了口气，连忙给秦轩皓作揖：

　　“多谢客官出手相救，小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秦轩皓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三楼楼梯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方才那壮汉说，他主子看见人往三楼去了？”

　　茶童愣了愣，随即摇头：

　　“哪有人啊，今儿除了您，就没别的客人往三楼方向去。

　　我看那壮汉就是故意找茬，想讹咱们茶楼呢！”

　　秦轩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道：

　　“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喊你。”

　　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茶童应了声“好”，又感激地看了秦轩皓一眼，才下楼去了。

　　秦轩皓回到雅间，重新坐下，却没再碰茶杯。

　　他看着窗外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

　　——那壮汉不像是说谎，或许他主子确实看见有人往三楼去了，可妹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茶楼的储物间里？又为什么会被别人盯上？

　　一连串的疑问在秦轩皓脑子里盘旋，每一个问题都让他对妹妹的处境多了几分担忧。

　　他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就在这时，雅间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秦轩皓的身体瞬间紧绷，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没有回头，只淡淡道：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个穿着浅绿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身形纤细，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看见秦轩皓时，她的身体明显顿了顿，随即屈膝行礼，声音轻柔：

　　“公子可是秦家二公子秦轩皓？”

　　秦轩皓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多了几分警惕：

　　“姑娘认识我？”

　　女子直起身，目光落在秦轩皓身上，轻声道：

　　“小女是舒菡姑娘的人，名唤绿萼。

　　我家姑娘在二楼‘月’字雅间等您，知道您是二公子，特意让我来请您上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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